94.

默池走向茶台时，都没抬头，只是这么走过来。朱家强很有眼力价地起立，让出自己靠以亭最近角度最好的位置，“默池，坐这儿。”

默池就安静地坐下来，依然不抬头。以亭就这么看着默池，也没给她倒茶。然后忽然对大家说：“这里还有茶，大家自己倒。”然后轻声对默池说，“你等一下。”就转身进屋了。

屋内传来咖啡机的声音，然后有咖啡香味飘来。王地又闹开了，“以亭姐，还给默池开小灶啊？我们也要咖啡。”

木木接话了，“还开小灶，那也给你上一碗咖啡？”

“噫，木木姑娘对我十分不友好啊，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大家喝茶都没意见，你凭啥要咖啡？”

“默池喝得，我也喝得。”

“真的吗？”木木满脸的嘲笑。

“那好吧，我不喝咖啡了。不过，木木姑娘，你铁齿铜牙，不象是一个简单的姑娘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做前台？”

“怎么着？又想来分三六九等？前台怎么了？”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真正有故事的人，是喝咖啡的。”木木说着话，眼睛看向正端了两杯咖啡出来的以亭。

以亭将一杯咖啡放在默池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拉了个凳子过来，坐在默池边上。默池的咖啡中间赫然一个白字“亭”，再看以亭的那杯，一个白色的心形，中间一个咖啡色的“池”字。

王地已经看见了咖啡中的蹊跷，拿了手机扑过来，“别动别动，我来拍一张。”他连拍了几张，换着不同的角度，边拍边嘀咕着，“这是经典调情教材啊，要记录要记录。”

大家一起跟着起哄，“王地，给我，转发给我。我去微一个。”

趁着大家吵吵闹闹，乱糟糟的时候，以亭侧过头来，靠近默池耳边说，“你从来不需要等着咖啡“有了情绪”，才能倒进杯子里。”还有，“你的咖啡不会因为有更好的主人而离开你。”以亭在背《咖啡胜于性爱》的句子。

只有木木完全不理会乱糟糟的场面，一直紧紧盯着以亭和默池的一举一动。她听不见以亭对着默池耳语了什么，但是她看见默池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还是没讲话，但是端起咖啡，小心地喝了一口，不知道她是想保留那个“亭”字，还是想喝掉“亭”字上面那个一点，反正那一点儿，被拉长了，一直延伸进默池的口中。

“默池，你说这咖啡是不是特别特别的醇香？”王地在一边做出垂涎的模样。

“王地同学，你当心别把口水滴进人家咖啡里去。”

“木木姑娘，我强烈要求你给咱们每人来杯咖啡吧，我们心里太不平衡了。原本觉得普洱茶很好喝的，现在觉得完全没意思。心里不是味儿啊。别忘了给我的那杯咖啡加一个“地”字。”

“咖啡是要付费的。”

“没问题没问题，所有的咖啡我请了，哼，我王地就好争一口气。”

木木扭身进屋去冲咖啡了。咖啡台上放着两个塑料片，举起来一看，中间镂空，一片上是一个“亭”字，另一片是一个“池”字。原来这是以亭自己做的版。木木笑着摇头，这个老板搞得也太浪漫了。

95.

回想起来，当初以亭毫不犹豫地收留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有点像默池吧？木木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她南方某名牌大学社会学系硕士毕业后，没直接找工作而是决定先游历一番，她一路打工一路游历，到大理时，便意外看到天篷，于是她提出在这里做服务员，天篷提供免费食宿。当时以亭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便答应了，没有提任何苛刻的要求。

以亭给木木安排的工作是，全面了解大理，每天出去行走，记录各种景观和路线，人文历史。整个院子里的照片和介绍，都是木木一点一点弄起来的，目前还在不断地完善中。

后来木木又去别处游历，最后回到城市去找了份非常无趣的工作，终究抵不住诱惑，又回到天篷。这里的工作并不是固定的，就象一个大家庭，每个人都可以做任何事。而所谓老板给客人泡茶，实在只是一个噱头，帮客人找感觉而已。

木木最重点的工作，是向导。她有时会给客人设计路线，有时提出建议，很多客人会要求木木做向导。一般人到大理只会去看看古城，然后看看三塔，坐船看看洱海，就结束了。木木则是会带着那些真正热爱旅游的客人去感受最真实的大理。

以亭是个非常难得的好老板，虽然她沉默少语，但是从不刻薄员工。当木木知道，原来以亭是因为她长得象默池才录用她，她一度有些担心，以亭会不会对她有什么非份的想法。结果发现自己真是很小人。以亭除了有时会远远地盯着她发一会儿呆，从不会骚扰到她。以至于木木都怀疑以亭到底是不是一个好情人，一个有趣的情人。

直到刚才，当她看到以亭端出来的咖啡，她对默池耳语时的神态，她才确定，以亭真是很少见的好情人，一个浪漫到骨子里的情人。

冲好咖啡，端出来，送到王地面前时，王地看见上面真用奶画了一个大大的花体d。王地很是满意，得瑟地冲以亭和默池举起杯，“来来来，我们干一口。我终于心理平衡了。”咂了一口咖啡，夸张的满足表情还没表演完，木木靠近他轻声说：“有什么平衡的？你喝下去的是自恋，人家喝的才是爱情。”顿了顿，木木提醒到，“普通咖啡一杯20元，你这杯自恋花式咖啡，加5块，25元一杯。我会记帐，退房时一起结帐。”

王地眨眨眼，佯装气愤地说：“能不能不要总打击我啊？什么自恋花式咖啡啊，太伤自尊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停车的声音。木木一听见响动，精神为之了振，也顾不得理睬王地，拔腿就往院门外跑去。

一会儿功夫，木木提着很多菜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人一现身，默池就嗖地一下站起身来，她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小奇，小，呃。。。。小苗护士。”

小奇葩撇撇嘴，“默池你看见我这么紧张干嘛？我小奇葩有这么吓人吗？”

默池这才知道叶子说的线人是谁，真是太神奇了。

“小奇葩为叶子辞了职，去了我们城市找她，你知道这事吗？”以亭终于找到跟默池讲话的话题了。

默池摇摇头。自以亭不理她，她万念俱灰，根本完全不关心别人的事，连叶子她都不愿意见。回想起来这些，默池又幽怨了。于是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以亭不知道什么事又惹着默池了，只能赶紧往下说，“当时我正好在大理找合适的房子准备开客栈，小奇葩一听就有了兴趣，于是叶子推荐她过来。她现在是这里的二股东。她是个很不错的丫头，真不知道叶子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选她。”以亭靠默池很近地轻轻讲着话，别人听不见，只觉得她们俩很亲密地私语。

这时小奇葩和木木回到院子里，小奇葩拉了把藤椅坐到默池边上，木木殷勤就跑去冲咖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