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钱小轩忽然在圣诞节前宣布，今年的管理层年会安排在大理召开，而精益项目小组由于工作表现出色，给予特别奖励，提前奔赴大理，在大理过平安夜，并做年会前期安排。

大家兴奋不已。选大理这样的地方，明显这次的年会将是一个轻松美妙的聚会。

这家酒店真是不好找，王地打了若干电话，才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看见“天篷”二字。跨过这座民居的门槛，一个宽敞幽静极有白族特色的大院子豁然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环形的三层民居。客房不多，中间院子却不小。院子的正前方，一个很大的茶台，上面放着全套的功夫茶具。四周散放着好几张藤桌藤椅。

听见人声，一个漂亮姑娘从一间房中走出，那是酒店的前台。姑娘很年轻，瘦而高挑，她笑着欢迎大家，“欢迎欢迎，于默池？”她居然毫不迟疑地从人群里把走在后面的默池给认了出来。

王地看见美女正兴奋地迎上去想打招呼，不曾想美女的视线直接越过王地热情的笑脸，迎向默池。这一下把王地弄得有点小尴尬，扭头看看默池，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噫？你怎么认识默池？”

“你们钱总是用于默池的名字订的房间。”姑娘笑笑，自然地回答。其实这个解释一点也没逻辑性，而且疑点很多。不过姑娘并没有给王地质疑的机会，边回答边礼貌地转向王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便引领大家进入房间去做登记。登记很简单，房间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是登记一下身份证而已。

王地还是不死心，继续向姑娘献殷勤，“姑娘怎么称呼呢？”

“我叫木木。”

“木木，小名儿？”王地很兴奋，继续。

“艺名儿。”木木的回答半开玩笑半含嘲讽。

木木领着大家上楼，她伸手就接过王地女助手的行李，完全一个服务员的工作状态。但是谁都看出，她完全不象一个普通的服务员。踏着木质的楼梯，发出咚咚的脚步声，很有感觉，大家都很高兴。木木边走边说，“大家把行李放下，有兴趣的话可以到院子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天篷的老板会亲自给大家泡茶，这是我们特别的接客礼节。”

“哇，老板亲自来啊？”大家更加兴奋。

“是啊。”

“另外，你们钱总这几天安排的是一人一间，但是等你们大部队到来，这个待遇就得取消，得两人一间，因为我们的房间不够多。”

“啧，都是贴心的老板啊，咱们钱总和你们老板，咋都这么贴心呢？”王地又贫上了。

木木把一个一个客人引进房间，最后只剩下默池，她笑着说，“你的房间在三楼。”

王地又探出头来，“三楼是总统套间？默池你好待遇啊。回头有空去参观你的房间。”

木木终于忍不住回头打击王地：“虽然你叫王地，但是你并不是来自宫廷，所以你只能住标间。”

王地大笑着，回屋收拾去了。

只剩下默池和木木了，默池才开口，“你怎么会认识我？”

93.

“你们钱总说，你与我长得有点像。你看看其他人，还有与我相像的吗？”

默池没有接话。其实从第一眼看见木木，她就觉得两人是有点相像的，身高和胖瘦。只是默池不知道，当木木不笑的时候，神情都与默池有点像。

走到三楼，推开一间门，木木站在门口没动，让默池自己进去。

默池一踏进门，发现这是与楼下房间完全不同的格式，更关键的是，这里有一种味道，如此的熟悉，默池有种眩晕的感觉。她退后一步扭头盯着木木，“你们老板姓什么？”

木木露出会心的笑容，似乎对默池的反应很满意，“姓庄。”

回答间，她侧身看向楼下。同时传来二楼王地的声音，“哟，老板到了喂，咱们下楼吧。”他们的房间在茶台的背后，于是从这个角度，大家只能看见老板的头顶和背影。

“你现在下楼吗？”木木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期待这个时刻很久了，而且她是带着任务来见证这个时刻的。默池一时举棋不定。

王地他们踩得楼梯噔噔响，往楼下去了。随即传来王地的惊呼声，“哇，以亭姐。”

接着朱家强惊喜的声音，“庄总！”

默池这才慢慢放下行李，她背冲着门，没有转过脸来，停了一会儿，她轻声对木木说：“你先下去，我过一会儿就来。”

木木应了一声，转身下楼。留默池一个人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气味。若说这屋子与以亭从前的所有房屋布置都不同，这里很有着浓浓的而且是悠闲的生活气息。小卧榻，小茶几，旁边的小书架，墙上挂着些抽象油画，中西合璧，倒也别有趣味。

再往里走，拉开帘子，露出一个楼梯，顺着小梯子一个小阁楼赫然出现在眼前，阁楼很低矮，中间一张矮矮的大床，墙上挂着照片，都是她们在云南拍的照片。唯一的一个小窗口，挂着一块花布窗帘。阁楼里只有中间那一块地方是可以直起腰来的，其余得弯下腰来才不会撞到头。阁楼边缘有栏杆，趴在栏杆上，可以看见客厅的一角，可以看见卫生间。床边地面上散放着书，还有电脑。

默池趴在床上，那里还留着以亭的体香。这种香味让她想哭。

楼下，以亭正平静地给大家泡普洱茶。

现在的精益小组中，也只有王地、朱家强，女助手，默池认识以亭，其余人都不认识她。王地和朱家强看着以亭的一举一动，都快呆了。在他们眼中，以亭总是坐着开会，讲话，从来没有见她干过活。如今，大家都呆坐着，看她一个人做事。冲洗泡，以亭动作很娴熟。最后将泡好的茶端到各人面前，大家紧张得都不晓得怎么说谢字儿。

给大家都倒了两轮茶了，默池也没有下来。以亭有点沉不住气，开始不断地看向楼梯。

王地也看不下去了，抬头看楼上，刚叫了一声，“于默池，你还不下来！”

默池刚好走出房门，站在栏杆边，看下来。

以亭抬起头，微眯起来，现在是中午，往上看有点反光，她看不清默池的脸。

就这么僵了一会儿，还是王地打破了尴尬，“默池，你以为你在演开国大典吗？呆在城楼上坚决不下来？”

默池这才扭身，走向楼梯。而以亭一瞬不瞬地看着楼梯口，停止了手上所有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