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工厂已经乱作一团，虽然默池给车间经理打过电话通知给工人放假三天的事，但是其他人则是炸开了锅，谣言满天飞，大家是既担心自己的未来，又觉得这事儿很刺激兴奋得不得了。因为办公楼并没有什么损坏，所以大家都还有个可以呆着的地方。而庄以亭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据说手机也不开，完全失踪，更加重了大家的好奇和猜测。

默池直接去了会议室，以亭的助理已经安排好会议室和中层领导召开紧急会议。这是以亭刚刚给助理的指示，她授权给默池。

看着满屋的中层干部，默池也没有太多怯场。精益项目让她有了很多能力上的提升。默池直奔主题，宣布行动方案。各经理在两天内统计出相关损失，由朱家强统一汇总分析这些数据。销售与客户去沟通，尽可能推迟交货期。生产经理去联系外包工厂，将手中可能的订单转给一些小工厂去加工。采购部配合生产经理。对于确定无法完成的合同，汇总出来，公司另外安排赔偿谈判。。。。。。

精益项目对默池最大的帮助，就是她对各个管理环节都用心研究过，以及处理事情的合理逻辑，所以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排出头绪。

安排完，大家忍不住关心以亭为什么没现身。“庄总还有其它事需要处理，所以我先过来安排。”

散会了，大家散去，王地和朱家强没有离开。

“庄总还好吧？”王地和朱家强几乎同时开口。

默池淡淡地说：“还好。”

朱家强站起身，走到默池身边，呆了一会儿，然后憋了一句，“让庄总多保重。”说完，不好意思地转身就走出会议室。

就剩下王地和默池了。

“王地，我们的精益项目是继续还是结束，要等以亭来决定。但是暂停是肯定了，你们最近不必过来。如果中止合作，剩下的余款，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王地打断默池，“在以亭姐没有宣布结束以前，我还是过来，我让助手回去了。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这段时间会很乱，加上生产外包以后，很多质量控制，我可以做的。放心，这是我自愿的，我不会收费。”

“谢谢。”默池由衷的感谢。

“以亭姐真没事吗？”王地担心地问。

默池心里狠狠疼了起来，她脑海里闪过以亭跪在墓前的模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默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她急切地要赶回去。

当默池赶到庄老先生家时，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叶子担心的崩溃并没有发生，两人都没有崩溃，只是非常伤心。

默池进入卧室时，庄老先生正拉着以亭的手，“你妈妈临终前跟我说，庄氏企业是她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小亭啊，这也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啊，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了。没有了庄氏，你又没有家，你以后要怎么办呢？谁来养你？。。。。。。。”庄老先生讲得老泪纵横。

以亭低着头，咬着唇，什么也不说。

默池站在一边清楚地听明白，庄老先生是没有接受自己的，在他的眼中，以亭没有家也没有依靠。

82.

整个过程，以亭除了“对不起。”什么也不说。等到庄老先生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他们勉强一起吃了晚饭。谁都没心情，但是谁也不敢不吃。

艰难地吃完饭，安顿下庄老先生，她们三人便离开。以亭甚至都没向庄老先生和李阿姨道别，便率先走出大门。直直地走到车边，以亭忽然停住脚步，一手撑住院子围栏开始呕吐。叶子和默池扑过去，连声问，“怎么了？”

以亭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吐，晚上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吐光了，就吐胆汁，最后就在那里干呕。

默池和叶子硬把以亭架进车，叶子发动汽车，“我们去医院。”

“我们回家。”以亭虚弱但是却很坚决。

默池也不放心，“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好不好？”

“我要回家。”以亭提高嗓音，异常烦躁，她已经受够了，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屋里去躲起来。

叶子这才意识到，她太乐观了，她以为庄老先生和以亭都挺过了这一关，其实崩溃掉的是以亭，只是她的崩溃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彻底的自我否定和躲起来。叶子很担心，从后视镜与默池对看了一眼，默池用眼神示意叶子不要再坚持。叶子沉默地将车开向她们的租屋。

“好的，我们回家，我们回家。”默池紧紧抱住以亭，抚慰着。

把以亭安顿在床上，退出卧室，叶子悄悄地向默池说了自己的担心。默池不语，她太了解以亭了。但是默池坚信，她上次能把以亭带出抑郁的情绪，这次也一定可以的，只是她现在不能日夜陪伴以亭，她要帮以亭把庄氏救回来。

叶子回到家已是深夜。摸出电话，看到钱小轩打了很多的电话。于是拨打回去。钱小轩一接通电话就骂了一句，“你们他妈的全不接我电话，当不当我是朋友啊？”

叶子也正烦得不行，被劈头骂更是火大，“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啊？别人厂子烧了关你什么事？你至于要这么激动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次钱小轩大约也被激怒了，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洗好澡，躺床上，叶子开始有点不安。她凭什么就认定钱小轩是八卦看热闹呢。。。。。哎，谁让她先开口就骂人的。纠结了一会儿，叶子还是把电话打回去了。

停了很久，钱小轩才把电话接通，但是没说话。

叶子呆了一下，只好悻悻地开口说话：“对不起啊，我。。。。。。我只是烦，想骂人。”

另一头传来钱小轩一声叹息，“算了。我只是想问一下以亭怎么样了？”

“不好，有点崩溃。”

“她关了手机，帮我带个话给以亭，不要太着急，如果她需要贷款，钱氏可以帮她做担保，还有她最近有一单合同用的是我们的原料，我会尽快通知他们再发一批货给庄氏，让他们的采购部尽快联系我们。”停了一下，“另外，默池也不肯好好接我电话，你转告默池，现在不是她任性的时候，有什么困难，让她直接联系我。”

叶子又一次对钱小轩刮目相看了。

“叶警官，你还欠我一顿饭，哪天可以赏光？”最后钱小轩又回到这个话题上。

“忙完这几天吧。睡了，晚安。”叶子匆匆地挂了电话。她能感觉到自己在逃避，但是也不确定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