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汗,粒粒谷。
车子没电,他推我。
行李到家,他搬我。
所以直男流得汗可以种出一笸箩的谷子,刚好够做我们俩的晚饭。
听说他升职了,做了哪门子小干事。我笑道,就你这文墨也敢做宣传干事误国误民吗。他嘿嘿地说,乱讲乱讲,我专职摄影打杂管资料的。
现在他有专门的小宿舍,第一眼的印象除了整洁,就剩简单了,简单到令人发指,唯一的奢侈品是小办公桌上面有块玻璃压着一些零碎,还有什么来着,还有—还有墙壁上面一个相框—xx年度模范标兵?还是xx年度道德模范标兵?我吃了一惊,轻捂嘴说道;
“这部队是有多缺德呀,才找了你这个色艺双修的道德楷模!”
“我得了军区比赛第一名。所以拿我做典型并提了干。”他嘿嘿骄傲地地说着,随手给我一杯水。
“比吃饭睡觉吗,就你一人参加的吧,我去也第一名,啧啧—”我不忘损他。
“去你的,比射击,游泳什么的—”他说着轻轻地打了我一拳。
我假装受伤顺势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张拼接破碎的纸条垫平在玻璃下面,我愣住了—我曾经撕碎的他的欠债条。
直男没有面向我,对着空气讲话:“我那晚摸黑去找回来的,幸亏路段偏辟还在,如果有个人,他身上有一亿,他给了你一万,那是施舍,但有一个人,他只有一千,却给了我九百,这是什么?这是爱,我还一直不接受,一直伤害他。对不起,你离开了这么久,我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好煽情。
一般在这个时候,人们会感动得肉牛满面扑对方的怀里,说你好坏好坏,然后郎情妻意上下其手成其好事。
奈何我道行高,感动归感动,一码是一码,他这样做的动机怀疑值爆表—他左手握着现女友,右手想捞回我这个前假男友,喑夜里再找出欠债条,他到底想干嘛?想欠债肉偿,还是想与我论述g情?
我静观其变,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想叫我感动而已,我应该活得比较糊涂一点,如此快乐会多一些。.
好吧,找回欠债条只能证明他天良未泯。
我试探“你和现女友分手了?”
他诧异;“没有啊!”
我:“打算分手?”
他:“没想过。”
“那你还和我商议发生感情的可能,你木有发烧呀,感情不是分猪头肉,要给就给一辈子,程蝶衣说—不行!说好的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一辈子!”
“成叠衣?谁叠衣?”他抓耳挠腮地问。
“程一一八嘎—算了,雅灭叠。”我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雅灭叠—曰本妹子呀,雅蔑蝶?好一个思想深刻的aⅴ妹子呀。”他如释重负地回话。
我笑了出来。
他笑了出来。
我笑他人看不穿,他人笑我太痴狂。
我谢谢你全家了,我谢谢你对我特批的感情。
我说,我们去吃饭了,食堂就行。
就餐的战士们齐刷刷地看着我,他笑着和人解释—我表弟我表弟。
我解释—我是这孩子的表哥,他记错辈分。
战士们笑了。
形同嚼蜡。吃完回宿舍。
直男留我住宿—把门反锁了。
装呕吐讲钥匙我不小心吞了,怎么办?
好办,我们从阳台爬出去。
直男哈哈大笑—你不管我死活啊。
我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他神经质的一直在我身上找乐子。
我坚决要走,在路边,我摸遍全身,我的钱包竟然掉了。
直男掏遍自己的口袋,一股脑把全部的钞票都给了我,我都要上公车了,他又冲过来把不知在哪找到的俩钢镚塞给我。
公车启动,我眼眶启动,眼一热,所有的景致都成为模糊的3d。
公车—
贡擦擦
贡擦擦
贡擦擦—
带我走向无边的黑夜。
前边,谁在等着我,我在等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