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在写病历，然后去病房，给下午那个手术患者交代一下，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下班后干嘛？去约会？还是回家？为什么会给我发信息？

染小七深刻体会到了易安为什么要她多吃肉，原来关键时刻，脑子还真是不够用的。

“嗯，向白衣天使致敬！”染小七想为自己再争取几分钟思考时间。

“仅仅是口头致敬吗？，那我只好也致以口头的谢意了。”谁知易安秒回。

“易大夫晚上有约吗？”

染小七突然恶向胆边生，快速打出了一条信息，但在按发送的时候，染小七还是怂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编好的信息。

然后染小七扭过头，把头抵在玻璃上，看着窗外黑黢黢的隧道，在心里迅速地计算了一下。

等列车到了下一个车站，染小七站了起来。

16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开心

半个小时后，染小七走出一附院地铁口，给易安发信息。

“易大夫查完房了吗？”

“刚查完，正要下班了。”

“下班后准备干嘛呀？”

“回家。”

“我能当面表达一下自己对人民医生的敬意吗？”

“你在哪儿？”

“你单位门口的地铁站。”

染小七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周围，又画蛇添足了一下：“刚好路过，本来下车想到对面的超市买点东西的。”

易安：“买好了吗？”

染小七恨不得把自己手给剁了。

易安：“我下楼了，你过来吧，直接进院里，门口车太多。”

骑虎难下的染小七，立即穿过马路，昂首挺胸地走进医院大门。

染小七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医院大门，看见满院子的人和车，抬头四顾心下茫然。

“进大门直走，在门诊楼右拐。”突然手机振动，染小七依言而行。

“看见路口左拐，再往前走。”好像易安能看见她似的。

“看到2号住院楼了吗？左拐。”染小七抬头看了看前面的2号住院楼，左拐。

“染小七，你在哪儿？”10分钟后，易安的电话打过来。

“我在停车场，这儿有一堆车，哪一辆是你的？”染小七感觉有些心慌。

“你怎么去停车场了？我在2号住院楼一楼大厅门口。”易安哭笑不得。

“啊，你不是说看见2号住院楼左拐吗？”染小七很诧异地反问。

“对呀，然后呢？”

“我一转过门诊楼就看见2号住院楼了，我就左拐了，我以为你在停车场等我。”

“染小七，请允许我为我的表述自责一下，”易安扶额苦笑，“现在你看到2号住院楼了吗？”

“看到了，”染小七回答，“要我走过去吗？”

“对，”易安差不多要仰天长叹了，做了个深呼吸，“你现在穿过停车场走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两个人在车上坐好，易安没有发动车，而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认真地盯着染小七看。

染小七自知理亏，没敢吭声，在座位上缩了缩，但副驾驶位又确实没有多大可后缩的空间，只好红着脸，撅着嘴，盯着易安的手看，等着易安发问。

但很快，染小七的心思就转移到这双手上来了，易安的手洁白无暇像艺术品般纯净，纤细修长又毫无杂质，带着她的人一样的清冷的气质。

这双手不去弹钢琴真是可惜了。染小七心里想着，竟然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遗憾。

“我小时候钢琴考到十级。”易安突然说。

染小七被吓了一跳，抬眼看着易安，易安却已经发动了车，不再看染小七，小心地把车开出停车场。

“想吃什么？”出了医院大门，易安问道。

“其实我晚上不怎么吃饭的。”染小七回答。

易安揶揄道：“但据我看到的，你好像吃得也不少啊！”

“那天是我正好饿了，”染小七毫不脸红，想了想又说，“而且，主要是因为我太开心了。”

易安：“太开心了？”

染小七：“嗯，两个人吃饭就是比一个人吃饭开心呀。”

易安：“你不是经常和童话、楚天一起吃饭吗？”

染小七：“那不一样的。”

易安：“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呃……”染小七突然莫名地红了脸，她能说看到易安的信息就会心跳加速吗？能说闻到易安身上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香味儿就会肾上腺素飙升吗？

染小七没有回答。

不对！染小七突然想到，不是说了自己是来当面表达敬意的吗？现在再这么说，显得也太不真诚了。

“易大夫想吃什么？”染小七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虽然她老是一看见易安就会大脑短路。

“我晚上也很少吃东西。”易安淡淡地说。

嗯，那倒是，想起两次吃饭的情景，染小七暗暗地点了点头，同时觉得有些惭愧。

“那我们今晚不吃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染小七想了想，兴奋地扭头对易安说。

“好啊，”看着染小七没心没肺地笑脸，易安笑着说，“去哪里？”

“呃……”染小七这才发现，自己搬到开发区已经五年了，居然不记得小区门前的那条路的名字。

不过染小七对此并不沮丧：“就在我家附近，先走到我家，我就认识路了。”

易安无奈地摇摇头，问染小七：“你确定国考面试的考官不是你家亲戚？”

染小七说的地方，其实就在离她家楼下不远的河边。

小河蜿蜒曲折穿城而过，形成了自然清丽的风景，现在正是初春时分，河边两侧杨柳依依，初夜的风吹面不寒，往外是环河的步道，再往外是依河而建的公园和社区，三两人群晚饭后在这里散步。

两个人下了车，染小七领着易安穿过公园，来到河边的步道，此时已华灯初上，河面上波光粼粼，倒影着周围高楼里明明灭灭的灯光。

两人沿着河边步道，并肩走了一会儿，染小七指着河西岸高楼间悬挂的那一轮上弦月，说：“易大夫，你看，有没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感觉。”

“本来就是啊，还需要感觉吗？”易安笑道。

染小七也笑了，每当她面对易安，觉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她就会用那双干净好看的眼睛看着易安笑，一派天真无邪。

“是不是感觉岁月静好？”易安停下来，面对着河面，伸展双臂做了一深呼吸，转过头问染小七。

染小七又看到了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在河水的映衬下，湿漉漉的眼眸闪闪发光，在染小七看来，那里面充满了柔情。

一阵触电般的感觉瞬间袭击了染小七，她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一股热流从头顶直到脚底，心口疼痛得无法呼吸。

染小七想抓住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但那双眼睛却已然移开，易安转过头去，重又望向河面，此时恰有微风吹过，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易安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到染小七依然愣在那里，就拐回来，牵了染小七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

染小七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易安的惊鸿一瞥中惊醒，懵懵懂懂地跟随易安，机械地挪动脚步，她的手心里全然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