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他好眼色,凶猛地吃起花生米,见服务员前来加开水,及时叮嘱她给我再拿一碟花生米。
服务员拿来花生米,顺便带来餐牌。周岩不看餐牌,直接交代要吃什么,他对这很熟悉。
两个人吃,他点了许多菜,我看不过去,让他减少两个菜。周岩不理会我,叫服务员快点去弄,说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花生米吃了两小碟,还喝了不少茶,一下子我肚子起了感觉。我开始打量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种了甜柑树,绿率葱葱,整齐雅致。我们所在的亭子,门前有个水沟,清水涓涓,长流不息。
“这水很清凉,也很干净,你可以用它洗脸。”说完,周岩下台阶,玩起水来。
我觉得好玩,也下台阶,跟他并肩,捧了一汪水洗脸,果然很清凉。
“这水能喝吗?”我随意说说。
“能。”
“骗人,东莞这地方还有天然水可以直接喝?”
“我喝给你看!”说完,周岩真的勺了一点,放进嘴里。
“这水甜甜的,让我想起小时候。”
“你小时候怎么啦,也是甜甜的,可以放进别人的嘴里?”
我不笑,周岩对我恶劣一看。然后他,平静地说:
“小时候,我老家闹过水荒。我记得有两天,我没喝过干净的水,身体开始浮肿。我爸突然弄来一瓶子水,让我跟我妈喝。我什么都没想,拿起瓶子喝了大半瓶。我喝饱了,才发现我爸嘴唇干燥,额头淤青,身上还有好几处血迹。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原来,他去偷水,被人发现,追着打,被打断了腿。”
我一下子被这个凄哀的往事,冷凝了心情。怜悯地看着周岩,总觉得他很神秘,身上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周岩继续说:
“所以,我一定要富裕起来,做个人上人。我要让不在人世的爸爸看到我今天的成就,让他知道我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不喜欢被人瞧不起,不喜欢别人说我穷。”
“你做到了!”我站了起来,感觉话题好沉重。周岩也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我。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天呀,他这个时候,说出我最想听的话。他主动求复合,我反而习惯不了,这话本来该我对他说的。我这么想的。
“我会阻碍你发大财,阻碍你家庭幸福。”我很忧伤,难过中。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他真挚地望着我。
本来很想的,此时此刻突然就害怕了。想想他为过我轻生,为我憔悴,真害怕他一生因我而毁。
“没有,我不恨你。”
我走上亭子,大口大口呼吸。突然我醒悟了,自己不该说变就变。
“我觉得我们复合,太快了,没什么过程。”周岩刚坐下,我就有所思地说。
“你还要什么过程?”
“本来是我求你跟我复合的,现在倒过来,是你来求我。这不合我逻辑。”
周岩微微笑,很是好看。
“那你来求我呀,跪下了也行!”周老板给我倒茶。
我四周望了望,没人。我把手伸过去,很神秘。周岩受了小惊,把茶倒歪了,湿了一小块。他咬咬唇,不说话,又是埋怨又是乐意地看着我。
“你色胆包天。”
“还好!”我继续拿捏,但看来不起作用。
“什么还好?”
“还好,就是还和好的组合。”
我松开了手,靠近他的脸,轻声细语:“你阳痿啦?”
“不知道?”我以为他会发发脾气,没想到他突然低头,装得深沉。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知道?”
“我性冷淡,你看成不出?”
我眼睛眨了眨,不相信他的话。他继续说:“我好久没做了,跟我老婆也不做。开始自己还会用手弄,最近两个月连那个兴趣都没有了。”
“哇!那怎么行,赶紧治治。否则你赚更多钱,又有什么用。”我不知道自己逻辑有没问题。
“还不是因为你!”
“我?”
我被他搞得很疑惑,但我用心去想,又发现这确实跟我有必然关联。没多久,服务员开始给我们上汤上菜。周岩亲自给我勺汤。
“来吧,喝碗迷魂汤,好把你魂乖乖交给我。”他风趣地说。
“你是勾魂使者,还是白骨精?”
“我是魔鬼,死缠着你。”
“魔鬼就是勾魂使者,加白骨精,合体。”
“我要缠着你一辈子。”
“有这么好的事。”
no49
我们这哪是在吃饭,分明是互相虐待。
我恨周岩,点那么多菜,候机把大鱼大肉添他碗里。
“别以为赚了钱,就了不起,做人要饮水思源,粒粒皆辛苦。”我不动声色。
“你也吃,都说我请你吃饭,这不能让你反客为主。”说完,周岩也积极动手,把我碗夹满。
于是乎,这顿饭成了食物的控诉。
吃饱喝足,两个胖子动都不想动。现在这个时间,我回单位太早,回家也来不及午睡。心里没想法,去哪都行,留在这观赏田园景色也行。
“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你们放假是吧。”周岩问。
“是。”
“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此时,我锐利看了看周老板,感觉他话中有话。
我期待几秒,这笨蛋居然沉默,站了起来,伸起懒腰。如今的周岩,身材的肥胖更胜以前。近来,他穿着上追求高档品牌,整个人焕发出成功人士的富态。
“你要约我?”我着急。
“没有。”
“你干嘛问我国庆有没有安排。”
“就问问。”周岩把我惹急了,得意地微笑。
“那国庆节我约你吧。”
“好呀!”周老板果断回答,不含糊。
“跟我约会,百分百要失身,你不怕。”
“怕!现在想想都疼。”
闲聊一会,周岩提出要回去,我没意见。周岩搂我肩膀一起走,我刚解了车锁,两人要上车。此时我猛的想起,惊呼起来:
“我们还没买单!”
“上车吧!”周岩拍我肩,推我上车。
“你买过单了?”周岩一直跟我在一起,连上洗手间都一块。我没见过他掏钱付款。
“买过了,走吧。”周岩继续用力推我。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才。”
“刚才是什么时候?”
“刚才就是刚才,你不懂,回家查字典。”
他还在笑,我一脸不知所以。
“我感觉你跟这里的人很熟,你很熟悉这地方。”这地方,对于我陌生。
“还好。”
周岩的回答不愠不火,让脾性子的我讨厌。周岩推不动我,自个上车了。我也不再问。
半个小时候,我们回到周岩的工厂。我也该回单位上班了,早上市局开会的精神和任务,我得向正所长汇报。
“你不进来喝杯茶?”周岩见我不熄火,问。
“不了,我要回去,今天还有事。”
“你晚上有空吗?”周岩问。
此时,我忍不住裂开嘴笑了。周岩深知我含义,把脸一拉消沉,开了车门,跳下去,最后狠狠关上。
回到总办公室,我给正所长汇报市局下达的任务。市局这次布置的任务重,时间紧凑,不然我也不那么早急着回来上班。正所长趁今天人比较齐,召开了全体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