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看着那群朋友接连着走出了花店,然后轻快地转过身子,朝帐台边走来。我笃定地走到一旁的藤椅上靠着坐下,眯起眼睛,笑着看着她。她倒也不搭理我,只关心着阿兰的午饭是吃什么。阿兰平时一个人在店里的时候,有时候午饭是家里做好带来的,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喊外卖吃。楚瑜在的时候,她会让阿兰自己去外面吃喜欢吃的东西,生怕她总喊外卖会吃厌了。
[那我吃完给你和宋小姐也买一点回来吧?]阿兰很热心地问。
我没吱声,楚瑜点了点头,[你就给我买路口那家我爱吃的面馆的鳝丝面吧,宋羽文你要吃什么面?]说完她看向了我。我终于受到了“重视”。
[和你一样好了,鳝丝面。]
阿兰出门后,我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挨着站到楚瑜身边。还没等我开口,她佯装生气地看着我,[你来店里干吗?]
我把手插裤兜里,耸了耸肩,[在家有些无聊嘛。]
她轻轻地笑了,然后亲昵地推了我一下。这样的举动,有时胜过于一个吻,一句甜言蜜语,就像是恋人之间专属的暧昧。
我伸过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你是我的,别忘记了。]
[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楚瑜羞涩地地低下头,挣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我不但没有放开,还拉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身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就是突然想说。说出口的时候,我觉得很是骄傲,像在向她证明,我拥有这份所属权一样。可这骄傲的背后,却隐约有一丝不安,生怕有一天她会被人抢走。
等阿兰回来,我和楚瑜提着打包盒走上二楼去吃面。刚打开盒子,葱油的香气扑鼻而来,把浇头和面条拌在一起,鳝丝的香味也飘了出来。
[你刚才干吗不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我夹起一筷子面条,刚想放嘴里,就想到了这一茬。
坐在我对面的楚瑜喝了一口面汤,抬起头,[你觉得呢?]
[就想听你说。]我不依不饶的。
她抿起嘴一笑,[宋羽文,你别得寸进尺……]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在我面前的楚瑜,比起以前温柔如水的她,有时候也会有点小脾气。这在我看来,实在更是锦上添花的美丽与可爱,因为这样的小脾气只有面对我的时候,她才会有。
吃过午饭,楚瑜和阿兰一起再核对了一遍上午到货的花枝数量,还看了一遍这周的账。由于花店的房租很昂贵,所以这店从营业到现在,光靠卖花并没有太多的盈利,再除去阿兰的工资,也就所剩无几。不过对于楚瑜来说,赚的钱多钱少,并不是关键,毕竟这不仅仅是一家花店。
等楚瑜把事情都做完,上二楼来找正在上面看书的我,[我们走吧?]楚瑜刚开口,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在楚瑜接起电话喊了一声“爸爸”之后,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下来。我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好,我过会儿就回去。]楚瑜握着电话,神情紧张地连连点头。
挂了电话,楚瑜抬起眼帘,忧伤地看着我,[我妈妈病了……]
楚瑜的妈妈早几年得了病毒性心肌炎,然后慢慢加重,这次是因为前几天感冒很严重,导致心脏病又发了,刚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建议要住院休养几日。可她妈妈嫌住院太闷,硬是要在家躺着。心脏病这样的富贵病,也没啥特别的治疗方法,就是得养。
我起身扶着她的肩头,摸了摸她的脸,[别担心,那你回家去看看你妈妈吧。]这一刻我能给的安慰也只有这些。
楚瑜开车送我到了我家小区门口,然后就匆忙地回她自己家去了。晚上9点多,她给我发了一个短信来,说晚上不回来睡了。我猜想也是因为她想在家陪陪她妈妈,这当然是应该的。周一早晨醒来,习惯性地往枕边摸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原来是我忘了楚瑜不在。原来身边少了一个人,最先感受到的感觉是这样……
楚瑜中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过会儿要陪她妈妈去医院输液,然后下午会去家里一趟拿些东西,因为她的电脑和备课资料都还在这边。
[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啊?]我关心地问。虽然我从没见过楚瑜的家人,虽然或许永远也无法走进她的家庭,但他们作为楚瑜的亲人,我的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有些惦念。
[小羽,我这阵子想住回家。]
即便我心里再不舍,这样的情形下,我还得装作极度地心甘情愿。[嗯,好呀。]
晚上回到家,一推开门,就发现整个家已经被楚瑜收拾过了。客厅的书桌上,少了她的笔记本电脑,鞋柜上,少了她一双高跟鞋,卧室的床上,早上我没有叠的被褥,已经被铺得整整齐齐,床上平放着只有我的一件睡衣。算算从楚瑜搬来和我一起住,这一晃竟有半年了,楚瑜这一走,第一次让我感觉,生活中像突然少了一件“必需品”。
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无意间发现茶几上有楚瑜留下的字条,“晚上自己烧饭吃,冰箱里有菜。”我无奈地一个人苦笑了一下。房间里到处都还留有楚瑜的东西,又像是她未曾离开。玄关处放着那双她天天穿的拖鞋,鞋柜上还有她的两双鞋,梳妆台上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大部分还都放着,阳台上还晾着昨天我挂出去的她的衣服……我轻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到厨房去搞点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一个人无聊地坐着,手里点上一根烟,吸来吐去,就好似可以填补我心里的空虚一般。事实当然是不可以。我想楚瑜了!此刻我真切感受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苦。又不能给她打电话,今晚她有课,这个点应该还没下课,想着想着我竟有些想去学校看看她的冲动。但是学校又是不能去的,我清醒地知道。唉!从此再也没有春宵苦短,只剩夜长情多。
已到深秋,这天气是愈发的不符合常规了,往年这月份,应该是穿个厚风衣就够了,可现在气温已经跌到10度以下,不得不穿起大衣。一大早提着我在麦当劳买的“例餐”从停车场走进办公楼,发现站在电梯口排队的那些爱美的女士们都“忍痛”换上了裤装,看来真的是冷啊。
到了办公室,匆忙地把汉堡吞下肚,就端着我的咖啡赶紧走进会议室,因为今天一早总公司的领导都过来开例会,商讨一个重要的收购项目。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港口,近几年的发展已经吸引各大外资物流企业纷纷入沪,相比之下,香港的竞争力已经在金融风暴之后大大削减。随着人民币升值,外商对资金的投拨更愿意都转移到中国内地市场。这次公司打算收购一家香港的物流企业,由于牵涉资金很重,所以这个项目已经洽谈了多次。终于这次,上面拍板决定要做了。
[最好能在圣诞节前,把这个项目做好。]老总发了话,大家纷纷点头。
cindy提议,[我觉得我们这边最好能派一个人,直接去香港那边和那家公司接手盘清会更好一些。很多细节的事,也不是几次来回就能交待清楚的。]
她说的是有道理,可谁愿意去啊?!这样一去至少要呆到整个流程做完,怎么说也要个把月。
[那回头你们自己商量,看谁去比较合适,尽快告诉我。]老总对cindy说。
人的不满的根源往往来自于“贪欲”。刚和楚瑜在一起时,也不是每天见面,那时能在一起吃个晚饭,或是周末一起逛逛,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但是住在一起之后的朝夕相处,这下分开了十来天,我觉得已经快到世界末日了。晚上,楚瑜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还不能回来啊?]我有气无力地握着电话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