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曾在门外徘徊

终究进得门内

这不是一场梦

只求时光你别走

但愿它不是

一个结束的开始

紧握住这一刻

谱成了永恒的歌

春风吹呀吹

吹动树枝头

抖落一地愁

烦恼不再有

心跳的节奏

是无言的交流

彷佛你已开口跟我说

爱我

阿桑的《跟我说爱我》，也许并不是她最出名的歌曲，但却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一遍遍循环播放，在心里暗暗跟唱。词浅，情深，原以为心底埋藏沉寂的往事，竟会不经意地随歌声浮现眼前。

让时光之尘，把我带到那个散发着柔光的日子……

一

记得那是一个暑假的傍晚，我和好友出门玩了半天，等打完羽毛球回来，已是汗流浃背了。回到家里，正想直冲卫生间洗澡，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朝我浅浅笑着。

我傻傻站在那里看着这个陌生女人。

微薄的夕阳照在她微卷而蓬松的深棕色头发上，流光溢彩，长长的带点妩媚的眼睛，精致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带着笑意的嘴唇，一身宝蓝色连衣裙，衬得她越发肌肤如雪。我在迅速脑中搜索家族中许久未见的长辈，但还是一片空白。她是谁？我该叫她什么呢？

正在惶惑着，只听她说：“小兔回来啦，你妈妈买菜去了，招待我这个不速之客。我是她大学同学，你可以叫我洛阿姨的。”声音不亮，低低的，略点磁性，很有亲和力。

原来如此，怎么她看上去比我妈年轻许多呢?心里这么嘀咕着，嘴上已喊“洛阿姨”了。她也笑着答应了。

突然，我发现，在这么漂亮的人面前，站着一个怎样的自己啊——头发濡湿全搭在脑门上，一身白色运动服也已经半湿，说不定还散发着酸臭。这时候我才明白了什么叫自惭形秽。但是家里没其他人，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晾那里自己去洗澡吧。

正在那里窘迫着，她说：“小兔，你过来坐呀。”

我连忙说：“洛阿姨您坐吧，别客气。”

天哪，这算哪门子客套话，我只觉得更窘了，脸上也开始烧起来。想起妈妈一直说我不擅人际交往，看来的确如此。

只见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却也不说什么，低头喝茶。

正在那里踌躇着，妈妈回来了。我如蒙大赦，说了句“你们聊吧”，就马上冲到了卫生间里。

在洗澡的时候，我偷偷听客厅里的动静。

“你家小兔见了生人挺害羞的呢！”

“是啊，到底是小地方大起来的，没见过世面。……”

我在里面听了，心里真的很不服气，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们看看我落落大方的样子！

在里面磨蹭了半天，把头发吹干，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照照镜子，总算像个人样了，这才出来。

妈妈在厨房做饭，洛阿姨一个人在客厅看着本杂志。我过去坐在她身边。这时才发现，她是化了淡妆的，眼角嘴边也有了细细的纹路，不过，还是比妈妈看上去年轻好多岁。

“小兔挺高的，有一米六五吧？”

“其实是一米六七，不过我的背不是很挺，所以看上去比实际高度矮。”

她伸手拍拍我的背，说：“哦，那洛阿姨知道了，下次看到你驼着就来敲你背了。”然后得意地笑笑，好像抓到我什么把柄似的。

幼稚！我在心里暗暗笑她。

然后，就像每个长辈问晚辈一样，问了我年龄啊，学校啊，成绩啊，巴拉巴拉。好在我成绩不错，不至于羞于见人，总算稍微挣回了点面子。

吃饭的时候，主要是妈妈和洛阿姨聊，我根本插不上话，不过也好，总算稍微知道了点背景知识。

原来洛阿姨是我妈的大学同学没错，但是实际年龄要小4岁，因为当时恢复高考没多久，考大学的人年纪相差都比较大。大学里，她和妈妈是同寝室上下铺，关系好到连饭票和零花钱都是放在一个盒子里的。毕业后，各自回到家乡就业，都在大型国企里做设计人员的。但是洛阿姨后来认识了她的先生，姓程的，是个比较有商业头脑的人，两人开始自己创业开厂。这次她来到我们h城，是因为与其他投资商合资，扩建分厂，这边土地比较便宜，所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她们也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彼此有很多话说。吃完饭，我给她们沏了菊花茶，并且主动收拾碗筷洗碗擦地。虽然不看她们，但能感觉到洛阿姨对我投来的赞许的目光，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

虽然在洗碗，但家里面积不大，所以她们说什么还是比较清晰地传到了厨房。我知道了洛阿姨并没有生孩子，年轻的时候忙于事业，后来怀孕过，但是流产了。至今没有孩子。不过听她的语气，倒也不觉得有多伤感，她自嘲说；“像我这么不顾家的，终日跑外面的，哪个小孩跟我就算倒霉了。”——还挺洒脱呢！

洗罢碗，爸爸也回来了。他负责单位的工程项目，所以总是有应酬，难得休息天，也是培训学习加班考证。从我出生起，就是如此。妈妈则老是出差，所以我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后来读小学了，才回到自己家。爸妈对我要求比较严格，不太宠我，所以基本上家务活我都会干，包括做简单的饭菜。见爸爸回来了，给他端上了沏好的西洋参茶。洛阿姨终于叹道；“郁姐，怎么你家女儿这么乖巧的!我还没见过这么会帮忙的孩子呢！早知道我也生个女儿了。”

“她自理能力还行，不过说乖巧还差远了，哪天不跟我们顶嘴，就烧高香了。”呵呵，我妈就是这样，说话直率到一个刻薄，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掩护我，不过从小到大也习惯了，懒得争辩。

“你要求太苛刻了！我哥哥家孩子跟她差不多大，什么事儿都不会，饭来张口呢！我嫂子还一口一个‘宝贝’的呢！”

“她有个表弟，9岁就会炒青菜了，11岁就会洗全家的衣服了，她17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以后读了大学，不都得靠自己。”

我在边上傻傻笑了笑，就回自己房间看书了。留他们三个在客厅聊天喝茶。

快十点，我妈来我房间，拿来了一套被褥席子，说：“洛阿姨小住几天，你睡地板吧。”洛阿姨听到了，走过来对我说：“你睡床，我睡地板。”

我说；“洛阿姨，没关系的，我喜欢睡地板，地上大，床小。”这倒是真话，我的房间不小，但是床比较小，我睡姿又不是很端庄，早晨醒来常常脑袋在床尾。

我妈也在边上坚持让我睡地板。

“那好吧，委屈你了，小兔。”洛阿姨终于妥协了。我马上起来打地铺，洛阿姨把随身物品放我房间后，就去洗澡了。

我躺在地上，也觉得很累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点动静，睁开眼睛，只见洛阿姨蹲在我身边在给我盖被子。见我醒了，轻轻问我：“睡地上凉吗？要不要睡床上来？我没关系的。”我说了句“不用”，翻了个身，又睡得“不省人事”了。

二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来到客厅，发现餐桌上留了张字条。

“小兔：

我去外面考察地形了，要见几个人，吃过晚饭才回来，跟你爸妈说一声，不用等我。

洛阿姨”

字迹很潇洒漂亮，我想起自己的丑字，又自惭形秽了一番：唉，果然是字如其人啊，人漂亮，字也漂亮！又对着镜子叹息了一番才罢。

那天吃过晚饭，爸妈有点事去了同事家。九点多，我正在看电视，洛阿姨回来了，只见她满脸疲惫。我去厨房给她端来了切好的西瓜。洛阿姨微笑得看着我说；“小兔，我来你家，你把我伺候得那么好，我都乐不思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