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接着说:“灵溪这孩子善良温婉,却是避世心态,并不是有福缘之人,偏偏生逢乱世,如今还因为你扯进了这复杂的宫廷内政,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你切忌莫惹她恼她。”
李鸣谦惊讶地看着耶律楚材:“师傅……您也太神了,相人这么准。那您知不知道她是什么心病?”
耶律楚材瞪了眼李鸣谦:“你师父我再神也是凡人。”
李鸣谦吐吐舌头,她也就在耶律楚材面前才敢这么女儿气。
其实早先在汗大妃唆使窝阔台赐婚给李鸣谦时,耶律楚材就替李鸣谦算过一卦,问的正是姻缘,卦象是坤为地,坤下坤上,纯阴厚重之象,意味着姻缘难定。
后来李鸣谦来信说窝阔台赐她白灵溪,耶律楚材又替她算了一卦,岂料卦象竟然是山水蒙,坎下艮上,探真之象。这卦象即显示只要双方真心实意相处,必然能喜结良缘。耶律楚材被卦象吓了一跳,这才替李鸣谦出了那迷药的主意,想破了这卦,不料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今日在汗大妃处见到白灵溪,却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看她眉宇间淡淡的忧愁,联系李鸣谦的姻缘之卦,对她的心事倒也不难猜,当下一阵唏嘘,这可是有违人和的啊。
但是耶律楚材并没有告诉李鸣谦这些,他是个顺从天应的人,凡事顺其自然从不强求,既然她二人真是有缘,自己也不该贸然出手拆人良缘,但也不点破,且看她二人造化吧,倒是看李鸣谦对此事还是云里雾里,想着白灵溪恐怕是要为情所困一段时日了。
李鸣谦早早地从耶律楚材那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原本耶律楚材留饭,但是李鸣谦满心惦念着白灵溪,也无心久留。前几日因为她频繁去探视汗大妃,让李鸣谦心理很是不舒坦,一次两次不打紧,但是多了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她觉得白灵溪在这点上还不如朵儿真。汗大妃是朵儿真的姑姑,但是朵儿真也知道她的姑姑一直不满意忽必烈,丈夫和姑姑之间谁亲谁重她还懂得取舍,白灵溪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子,明明知道自己隶属忽必烈还和汗大妃打得火热,这李鸣谦的性子也是倔强,她不满白灵溪的做法却也从不当面点破,也不过问缘由,只是一味地漠然,若不是今日耶律楚材提醒,恐怕自己要误会她到几时都不知。李鸣谦也很为前几日的冷言冷语而愧疚,几次白灵溪亲自准备了夜宵送来,都被自己以一句“不饿”而冷冷拒绝,也不再回她的大帐睡,都是在以前的蒙古包里和衣而眠,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想赶着回去和她一起用膳。
谁想赶回来后哈华矢说她已经睡下了。
李鸣谦一愣,问道:“夫人用过饭没?”
哈华矢也是个贴心的侍卫,前几日李鸣谦对白灵溪的态度他自然是看出来了,以为是平常夫妻吵架,见李鸣谦今日主动询问,猜想必然是两人隔阂已除,当下笑着说:“夫人今日晚上似乎没有用膳,小兰端出来的饭菜都基本原封不动,要不要小的去准备些吃的,送到夫人那?”
李鸣谦点点头:“恩,也好。”
进了大帐,果然看到床上那人背对自己侧卧着。李鸣谦轻轻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子,见她没反应,也不忍打扰她,转身准备出去。
“将军……”
“还是把你吵醒了。”李鸣谦回到床边坐下,看白灵溪坐起来,怕她受冷,就脱了外袍给她披上。
白灵溪其实根本没睡着,她听到了帐外李鸣谦和哈华矢的交谈,见李鸣谦进来,故意翻身侧卧不去理她,可是真当她要走的时候,又忍不出出声唤住,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李鸣谦见她不开口,就想着找点话讲,先缓和下气氛,于是说:“是不是没胃口?刚听哈华矢说小兰送来的饭菜你都没动。”
白灵溪听后,突然感觉一阵心酸委屈,撇过头去看向别处。
李鸣谦却是怔怔地看到了她的两行清泪,除了在汴梁那日见过她落泪,几时看她如此狼狈过,当下好生懊悔,叹了一口气,轻轻揽她入怀……自己倔强,白灵溪又何尝不是,一个不过问,一个不解释,硬生生曲解了她的一番情意。
白灵溪想抗拒,可偏偏不舍得这迟来的安慰,原本以为她懂,岂料她不仅不明白,还把自己往坏了想,不想解释,得来她几日的忽视冷漠都不曾落泪,没想今日听她好言相慰却是一阵伤心难过,当下狠狠捶了她几下。
李鸣谦看到她拿自己出气却是笑出了声:“气消了没?”
“没有”怀里的人瓮声瓮气地说。
李鸣谦甚少见到如此她耍脾气,低头看到她眼角残留的泪水,突然很想俯身替她吻去那泪痕。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暗自想:怎么自己对灵溪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赶紧收了收心神,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此时,哈华矢端来重新准备的饭菜。
李鸣谦示意他放下,哈华矢会意,摆放好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好歹再吃点,你身子骨本来就弱。”李鸣谦轻声相劝。
白灵溪哪里舍得再生她的气,她真是恼自己,拿李鸣谦半点没辙,真真是爱傻了眼前这个人。
李鸣谦见她气消,便说道:“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是汗大妃此人,心机深重,计谋狠辣,我也不放心让你常去那。”
“汗大妃是个识人的人,听的出,她是真的看重你,她越是倚重你,你就越危险……”白灵溪担忧地说。
李鸣谦赞同道:“这事师傅也跟我提过,你放心,我会小心应付。”
李鸣谦有好一段时日没见到忽必烈,一问侍卫,才知道他最近经常骑马外出,也不知道去哪里。
这一日,李鸣谦早早地出了门,想赶上忽必烈出门前见到他,却不料撞见了阿里不哥。只见他气愤地对朵儿真说:“四嫂,你怎么能容忍让忽必烈再娶一个!”
朵儿真似乎毫不知情:“你说什么?忽必烈要再娶?”
阿里不哥气急败坏:“就是,你和四哥的婚事是成吉思汗爷爷主持的,他怎么能再娶察必呢?”
朵儿真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里不哥:“七弟,你别是弄错了吧?”
阿里不哥说:“嫂子!你是不是要等到察必占了你的蒙古包你才相信?母妃都让大哥安排忽必烈的婚礼了,我亲耳听到的!”
发了火的朵儿真翻身上马,对着她的几个女兵说:“跟我来!”她狠抽了一鞭子,跑向忽必烈的蒙古包。
朵儿真飞马而来,到了包外飞身下马,推开包门:“忽必烈!”她在里面转了一圈,又出来,抓住一个忽必烈的亲兵:“说,忽必烈去哪了!”
那蒙古兵吓得哆哆嗦嗦:“四王子?不知道,大概是去五公主那了。”
朵儿真推开那人,怒气冲冲地朝帖妮王妃的大帐走去。四哥卫士迎上来,其中一人说道:“夫人请止步。”
朵儿真道:“闪开,我要见王爷!”
卫士道:“夫人,王妃传达过王爷的钧旨,四王爷身体违和,不见任何人,请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朵儿真抡起鞭子抽打在那卫士的脸上:“你给我滚开!”
这时,董文忠和的董文用走了过来,董文用说:“夫人,请你放下鞭子。”
“怎么,董文用,你也想拦我?”朵儿真回头,嘲讽地看着董家兄弟。
董文用道:“对不起夫人,王爷的命令就是军令,恕在下得罪了。”
朵儿真气坏了,指着他们骂道:“董文用、董文忠,你们这两条看门狗,你们以为能吓到我吗?”说完居然拔刀就往里冲。
董文用看她真的往里闯,也不敢真拿到相向,几个女兵也听从朵儿真的使唤,为朵儿真隔开了董家兄弟。
赶来的阿里不哥看到混乱的场面,扯着嗓子喊道:“父王、母妃,您的侍卫要杀四嫂了!”
董文用、董文忠一听,更加不敢动作,稍一犹豫就被朵儿真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