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必挥鞭赶了一阵,看到距离越拉越大,也就泄了气,渐渐放慢了速度。阿里不哥看到察必慢了下来,打马又调转回去。
“怎么不继续跑了?”
察必气喘吁吁地说:“不追了,追不上你的。”
阿里不哥带住马:“其实你的马术不错。”
察必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里不哥:“被你拉一大截还不错?”
“不不不,你的骑术真的不错,我的四个嫂子中,除了四嫂朵儿真以外,没一个比的上你的。”
“你这人也真奇怪,干嘛拿我和你的四个嫂子比。”
阿里不哥笑而不答。
“哎,怎么整天不见你四哥?”
阿里不哥不屑地说:“四哥就是个书呆子,整天躲在自己的蒙古包里看那些他从中原带回来的书。”
察必一听,轻轻一笑,圈马转向,跑了开去。
“哎,你去哪?”阿里不哥喊道。
“回家!你不用追了!”察必头也不回地说。
忽必烈此时正在帐篷里看一本厚厚的线装书,这书是李鸣谦替他选的,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听到门口传来马蹄声。
“四王子在吗?”
忽必烈听那声音清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正想出去看个究竟,就看到走进来拿着马鞭的察必。原来她一听阿里不哥说忽必烈成天躲在自己屋里看汉书,就好奇心起,过来看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美丽的草原姑娘察必!”忽必烈放下书,笑着说。
察必扑闪着大眼睛,笑着说:“四王子你这是笑话我吧,听说伟大的成吉思汗为你娶了蔑儿乞最美丽的女子朵儿真,那才是倾国倾城呢。”
忽必烈笑笑,没说什么。
“《三国志》?你喜欢看这书?”察必看到桌上的《三国志》便问道。
“是啊,你也读汉人的书?”
“汉人的书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只读过一点点。”
“那你读过这本《三国志》?”
“恩,11岁的时候师傅就教我读过。”
“啊!”忽必烈惊讶地无以复加。
“我们弘吉刺部接近汉地,父亲又重视汉学,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请了一位汉人师傅教我读书。”
忽必烈好奇地问:“那他都教你读过些什么?”
“有《孟子》、《论语》、《大学》等等,现在在教我看《中庸》。”察必一五一十地回答。
忽必烈简直难以置信:“呵,你还真不简单!鸣谦早就向我推荐这几本书,我都没来得及看呢。”
察必问:“那你为什么要先读三国呢?”
忽必烈想了一下,说:“以前我觉得我们蒙古、南宋和金三个国家,就像三国里的吴、蜀、魏,我很想从中找出一些治国之道,以便将来我们蒙古统一四方。”
“要说治国之道,《孟子》里也提过不少。”
“哦,说来听听。”
“我记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察必回忆道。
忽必烈沉思了一下,说:“我大致听出意思了,是不是说要得到天下就要得到百姓的心,要想得到百姓的心,就是给他们想要的,不要强加给他们不想要的?”
察必赞赏地点点头。
“哟,四王子今天有客人。”说话的来人,正是李鸣谦。
“在耶律先生得意弟子前,我可不敢当贵客。”察必调皮地说。
李鸣谦笑着摇摇头,不与争辩,只是对忽必烈说道:“我刚在外面听说几个王子吵着要见王爷,估计一会他们就该来找四王子了。”
“找我?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拉着四王子你一起去向王爷请安了。”李鸣谦坐下,悠闲地说。
“胡闹,母妃不是说了父王要静养么,大哥怎么也不拦着他们。”忽必烈皱着眉头道。
李鸣谦刚想说这事儿是阿里不哥挑起的,就听察必急急地说:“既然等会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四王子,以后有空我再向你请教。”其实她是怕撞见阿里不哥,怕到时候两人尴尬。
忽必烈还没来得及挽留,察必就率先走出帐篷,蹬马飞奔而去。看着她的身姿渐渐消失在草原上,忽必烈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以前没发现……”
李鸣谦看着忽必烈的背影,忍不住调侃道:“四王子恋恋不舍,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忽必烈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李鸣谦:“说真的,你觉得察必这姑娘怎么样?”
李鸣谦没想到忽必烈这么问,看他期待又闪烁的眼神,隐隐觉得不妙,暗想,莫非四王子真的看上了察必公主?那朵儿真怎么办……
刚想说出口,就听到帐外一阵吵闹,进来的正是阿里不哥等人。
“四弟,父王到底得了什么病?”蒙哥开口问道。
忽必烈摇摇头:“母妃不是说了,是风寒么?”
“父王一向身体安泰,除了腿时常犯旧疾,几时看他如此严重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阿里不哥冲口而出。
旭烈兀呵斥道:“你别老是疑神疑鬼,四哥要是知道,岂会瞒着我们。”
阿里不哥撇撇嘴:“他要是也不知情,就和我们一起去问母妃,看看父王究竟得了什么病。”
“不可”,忽必烈说道:“母妃交代怎么办,我们照做便是,她既然不肯明说,自然有她的道理,难道我们连母妃也信不过吗?”
阿里不哥还想说什么,蒙哥挥了挥手,制止了他:“听四弟的吧。都回吧。”
忽必烈起身送他们,李鸣谦至始至终都站在一边不发一语。拖雷再三叮嘱不能让忽必烈知道那碗去疾圣水的事,可是李鸣谦却觉得,忽必烈似乎已经猜出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加上最近盛传的一些流言蜚语,李鸣谦想着要真是瞒过忽必烈,还真难。
耶律楚材的蒙古包里,李鸣谦替耶律楚材煮了马奶茶,恭敬地端上。
“师傅,恐怕这事瞒不过四王子啊。”李鸣谦担忧地说。
耶律楚材喝了口茶,道:“忽必烈行心思周密,行事谨慎,汗大妃和贵由对四王爷有不轨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猜出来,也不是没可能。恐怕他心里早有了打算,我们静观其变就可。”
李鸣谦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今天的察必,就问耶律楚材:“师傅,您知道五公主的女儿察必吗?”
耶律楚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当然知道,五公主和按陈驸马自从大汗南征就搬到了和林城附近,在这住了也一年多了。你问她做甚?”
“我今儿个瞧着,四王子好像对察必公主有意。”李鸣谦说。
耶律楚材笑了笑:“有意又怎样?这事还得看王爷的意思。你对别人的事倒是挺上心的,怎么就不关心关心自己身边的人?”
李鸣谦不明白耶律楚材的意思。
“今天我在汗大妃那见到了灵溪。”
李鸣谦联想似乎灵溪这几日老是去汗大妃那,甚为不满:“灵溪也知道我和汗大妃不亲,怎么这几日去的这么频繁。”
耶律楚材说:“这点你倒是不如她。我知你一直看好四王子,一心一意地辅助他,但是你也别忘了,毕竟现在的汗位继承人是贵由。你不该过早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李鸣谦恍然大悟:“师傅的意思是灵溪是不想我树敌太多才……”
耶律楚材接着说:“汗大妃也知道灵溪身子一直欠佳,当场就让我给她把了脉。”
“怎样?”
“哼,现在关心起人家了?”耶律楚材揶揄她。
“哎呀,师傅……”李鸣谦有点不好意思。
“我实话跟你说,她身子没事,她这是心病。”耶律楚材郑重道。
李鸣谦原以为前几次那几个大夫是医术不精,诊不出病因才借口说是心病,没想到今日师傅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