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数仍旧保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我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寻找m的身影，这很容易，但是让我突然心里一沉的是他身边坐着的小梦。在感情里我可以最大限度的忍受对方所有的缺点，可是唯一一个我碰不得的地方就是第三个人的出现。我可以接受m闪烁其辞，可以接受他对我偶尔的敷衍和迟疑，我甚至可以接受m对我的冷漠和无视，但是我接受不了他和另一个人愉快的交谈和微笑。上课期间我看到过不止一次他对小梦的微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保持镇定的把课上完的。如果说之前我一直的隐藏和掩饰是因为我仅仅凭着自己的想象，可是我发现我远远不能承受亲眼看到时心里的嫉妒疼痛甚至是愤怒。
有几次m对上了我的视线，他依旧没收起笑容，他没有一点的歉疚和不安，至少表现出来的他是这个样子的。我明白我不该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学生，可是我还是提前下课并且借口有其他事情迅速的离开了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我怕我再多停一秒就不能克制自己内心剧烈翻腾的不满和愤怒。我控制自己不去想，可是脑中却一遍一遍出现m对着小梦的那些微笑，那本该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微笑，就像我的某些最内心最温柔的表情只有m才可以看到一样，可是现在m是这么对待另外一个人的，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能力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立刻对m发脾气，可是一直以来我都很小心，因为我害怕他觉得我限制他交友的自由，我担心他觉得被束缚，可是现在m不仅不觉得这会让我生气，反而坦坦荡荡的表现在我的面前。我回到教师公寓犹豫了很久还是给m打了电话，他接起来后我什么都没多说就问到，你怎么跟她一起来了？m犹豫一下，很简短地答到，就是想看看不一样的。他的回答很模糊，我问，她在你旁边吗？m恩了一声，我说，你现在过来我住的地方吧。m不说话，我也沉默着等待他的回答。许久他才说，那好吧。他话音刚落下我一秒也没多停就把电话挂了，嫉妒的情绪是很可怕的力量。
一直以来m都不愿意多跟我说关于小梦的事情，问到后来我自己都觉得烦了，所以我所不了解的就是他们私下究竟进行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也许这对m和小梦来说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却让我很震惊。m很快就到了，他进门的时候一脸的平静和，带着微笑，风平浪静的。我没有笑，我直接就问，你现在跟小梦是什么关系？m听完我的问题后闪开了视线说，就朋友关系啊，还能有什么。我说，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m没有任何急切的反应，他开始笑，靠过来拉我的胳膊并且说到，裴老师，你生气我带她去上课了？那我以后不让她来了。我侧了一下身子，说，我是认真问的。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没有笑，语气也一点都不温和。m顿了一下，沉默起来，他居然开始犹豫了。我继续问，我一直没有说，即使我问了你也总是不正面回答，所以你觉得我不在意是吗？那我现在问了，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m抬眼看我，虽然是望着我的眼睛，可是眼里尽是想说而说不出来的犹豫和局促。他顿了一下说，不是。
我轻轻笑了一下，他口中的没有被他的表情和迟疑给出卖了，我什么都没再多问，只是说，她是个女孩儿，你喜欢她，而你又和我在一起，那你的意思是...？m又沉默，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话突然就少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次他是因为性格的关系还是因为被我的问题给难住了。我看他不回答，接着说，如果我现在说我很介意她的存在，你以后可以不跟她有任何的接触吗？m咬了一下嘴唇，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到，裴老师，我现在跟她就是朋友。我点头说，好，就算是朋友，那我说我很介意，你会不跟她来往吗？m不说话了，带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虽然我不愿意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可我更不愿意为难他，他忽然间就没有了上课时的轻松和刚才进门的平和，我可以感觉的到空气里的紧张和他不知所措的拘束。我别过头说，算了，你走吧，去吃点东西。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下来，我开始怀疑m究竟是不是一个跟我一样的人，还是一开始只是因为新鲜和好奇才选择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甚至差一点脱口而出说出让他干脆就和小梦在一起这样的话，但我想m也许需要时间去考虑清楚。
m站着不动，说裴老师我们一起吃吧。我摇头，没有看他，说到，不了，我不饿。我过去开门，站在门边说，趁现在还不到中午你走吧，等会他们都回来看见了不好。我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感情，连我自己听起来都像是对着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说出来的。他走过来，回头看我，低声说，那我走了。我没有回话没有看他。我多希望m一开始是很着急的给我解释，哪怕他因为我的怀疑而生气，可是现在他就那么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连否认都没有。以前他的沉默和安静让我觉得很安心，可是那一刻却成了最刺痛我的原因。
按刚开始说的，m只是住两三个晚上就回来，可是当天晚上我给他短信说这几天自己会很忙，让他先在宿舍里住着。我想他知道我的意思，而这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说好，好象对于我的提议他从来不会反抗，除了我想让他不和小梦来往的要求，很讽刺。自从那天我让m走以后，加上周末我们很多天都没有联系，接着的一个礼拜小梦没有再跟m一起上课，而上课的时候我都刻意不去看他，m大部分时间也是低着头。我给他时间，我等着他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10月份就在我们彼此的沉默里过去了，m早上按时的来上课，他穿的很少，11月的天气开始慢慢冷起来，我忍不住给他发了短信让他多穿，得到的回应也是同样的关心。我很想问，可是我盯着电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m是不是在等我主动开口，但是一想到他的犹豫，我的心里还是会紧一下，仍旧不能那么快的抛开这样的心疼，可是看到他的话时，突然就没有耐心在保持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了。隔天下课的时候，m早就走了，我还是给他发了短信，说让他等下去我住的地方，m说好。
我其实很紧张，m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让我觉得仿佛回到了他最初的模样。我很客气，或者说我们很生疏也好，他一直不看我。坐下后我说，本以为你会主动来跟我说，可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打算就一直耗下去吗？m摇头，说，不是，裴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说，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m这次的回答倒是很坚定也很快，他说不是。我说，那你喜欢她对吧？m沉默着，我点头，继续说到，我知道，可能是我一直让你觉得我不在意，那我现在再问你为了我不跟她做过多的接触你愿意吗？m说，裴老师，我没有跟她怎么样。他像以前一样又一次的避开了话题，我对他笑，说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m把目光移到了旁边的空气，我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轻轻笑出来说，你不愿意。m犹豫着说，我也没有不愿意...他的尾音变的很小。
隔了这么长时间，他还在瞻前顾后，还在模糊着我们的关系。我的期望落空了，我的心情已经到了最低最低的那点，我好象也不生气了，也不想对他发脾气。我还是很平淡地说，我知道我让你为难，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了，所以我们就这样吧。我话音刚落，m忽然抬头看着我说，裴老师，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点头，说，我没办法这么跟你在一起。我当时在想，如果m接着说他愿意不再跟小梦来往，我就收回我的话。结果m看着我说，我是有点喜欢小梦，可我跟她什么都没。我一直问的问题就这么被m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刺耳，我闪开他的视线，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一是因为你心里有她，二是因为她是个女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m点头，没有辩解没有争取，只是默默的点头。我心里疼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那就这样吧，然后便起身去把卫生间和卧室里不多的m的东西整好。这过程里m真的就那么坐着，不发一语，我甚至还在给他时间，可是一直到我把东西递给他的时候他都只是安静地接了过去然后起身。我过去开门，说你记得吃点东西，m点头应着。他刚一出去转身我便关上了门，我怕再多看一眼就后悔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