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让孟真不要担心,高烧已经退了,她望了一眼那一大袋水果,问孟真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梨?
孟真笑了笑说自己会算。嘿!虽然她不会算,难道她不会问么?她拿刀给王晓削梨,王晓望着她略显拙笨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孟真把削好的梨递给王晓,王晓坚持要一人一半。孟真怕自己不吃掉一半,王晓连另一半叶不肯吃,于是答应了。拿着刀刚想切下去,却又停住了。
“还是你吃吧!梨不能分着吃。分梨,意味着分离。”孟真一直是个不信邪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有点迷信起来。
王晓笑了笑说她不相信,说着便从孟真手里拿过刀子,一刀将梨切成了两半。那一刻孟真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晓说孟真是所有的朋友当中对她最好的一个。听王晓这样说孟真有点心虚,真怕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份了。她告诉王晓,在她睡着的时候,她的另外几位朋友也来看望过她,还有廖家才,他很关心她。
王晓说:“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在我床前坐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等我醒来,然后削梨给我吃。”
孟真感觉一颗心咚咚咚跳得厉害,脸微微有点发烫,她说:“也许我真的有点呆吧!”
王晓说:“可是我喜欢你那呆呆的样子。”
孟真心里一热,望着王晓,王晓的眼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这时小阳“咚咚咚”地跑上来叫孟真和王晓下楼吃饭。对于孟真一直呆在楼上不下去陪他玩,小阳有点不满,说孟真不是好儿童。
孟真忍不住笑道:“姐姐本来就不是儿童呀!”
小阳说:“真姐姐骗人,是假姐姐。你说好等一会儿陪我玩,可是你却一直呆在我姐姐房里不出来。妈妈说你在发呆,发呆很好玩吗?”
孟真和王晓被逗笑了。
小阳又说他也要发呆,孟真和王晓就笑得更厉害了。
“好好好!是姐姐不对,姐姐说话不算数。这样好不好?吃完饭姐姐一定陪你玩个够。”为了安慰这个小家伙幼小的心灵,孟真不得不做出补尝。
小阳伸出小指来和孟真拉钩。
这一夜,孟真又一次留在了王晓家里。
孟真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一种画画的愿望,她决定把王晓画下。
宿舍里非常安静,偶尔有人说话也都尽量压低了声音。每个人都知道,孟真在写作或极其认真做某一件事时,最恨有人吵闹,扰乱她的思路。
画到第五张的时候,白纸上出现了一个酷似王晓的面部轮廓。虽然孟真从未学过人物素描,也从未在谁身上进行过实践,但却把王晓画活了。因为她是用“心”在画。王晓早已在她的心里早已定格并根深蒂固。
孟真成功了。
放下画笔,孟真扭了扭脖子,甩了甩胳膊,望着自己那张杰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笑了。
蒋琴忽然放开喉咙大吼一声。
孟真吓了一跳,瞪着蒋琴:“你疯了。”
蒋琴说:“我憋了两个小时,差点就要被你憋疯了。”
“我画了两个小时吗?”孟真竟浑然不觉。
蒋琴白了她一眼,说:“还好,你没有打算画到天亮。”
蒋琴跳下床跑过来,拿起那张画看了看,叫起来:“呀!好面熟啊!”
孟真故意说:“也许你在镜子里见过吧!”
蒋琴高兴得眉眼都笑开了,然后把那张画仔细地看了又看,愈看眉头皱得愈紧,一点一点指出来,说眼睛不像她,鼻子也有点不像,嘴没她的嘴大,感觉比她漂亮多了,怎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没一处像自己?
陆小倩说:“这就是艺术,艺术有美化的作用,若是什么都跟你一模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照张相算了,那多简单直接,孟真也犯不着费那么大的精力了。你非但没一点感动,还鸡蛋里挑骨头,说这不像那不像的,真没情趣。”
“本来就不像嘛!”蒋琴很是委屈。
这时大伙儿都围过来看那张画,梁珊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之人。
“这不是王晓吗?”她一语惊醒梦中人。
梁珊这么一说,大伙儿愈看愈觉得像,都表示认同,并啧啧称赞,夸孟真可真行,想不到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可谓真人不露相。梁珊还说她若是王晓,非感动得哭鼻子不可,吵着要孟真也给她画一张。
“我说不像我嘛!原来画的根本就不是我。哼!王晓,画的居然是王晓,王晓有什么了不起?”蒋琴在一旁嘀咕,觉得没劲透了。
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将要来临的时候,一学期也结束了。放假对同学们来说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孟真却对此感到害怕,害怕在父母的争吵中生活,害怕没有王晓的日子。然而她的害怕丝毫不能阻挡时间的步伐,不能阻挡寒假的到来。
放假这天,孟真拿着那张画去了王晓家。她站在王晓的窗户下喊她的名字,却不见她的身影。王晓的母亲听见孟真的叫喊,出来告诉她,王晓还没回家。她叫孟真进屋里坐着等候,孟真拒绝了。
孟真就那样站在窗下,一直一直等。
终于,王晓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孟真,你怎么不进屋里坐?我妈说你在这里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王晓有些心疼地说,原来她母亲给她打了电话。
王晓说她去宿舍找过孟真。其实孟真下课以后也去王晓的教室找过她,但她已经离开了。原来下课前廖家才就把她叫了出去,非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王晓没办法拒绝,谁知那家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无非就是说他怎么怎么喜欢王晓,希望王晓能考虑做他的女朋友,他会一直等,等到王晓答应。
“廖家才确实很喜欢你,他不会对你死心的。”尽管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可孟真还得站在公正的立场说句公道话。
王晓说她一定会让廖家才死心。
“如果他一直不死心,你会喜欢他吗?”孟真问。
王晓说:“爱不是感动。”
可女人总是很容易被男人不懈的追求所感动,许多多女人就是被男人感动了然后慢慢爱上对方。王晓一样是个女人,一样有被男人感动的可能。可王晓明确表示她肯定不会,不会因为感动而去爱。
“那么,你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能够让王晓爱上的人是多么幸福啊!可那种幸福一定不会属于她。
王晓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可我知道,我喜欢你,孟真,你让我感动了。”
难道就因为她生病了,自己在床前坐了几个小时等她醒来削梨给她吃,她就感动了?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算了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孟真安慰自己。她把那张画递给王晓,王晓打开一看,又惊又喜,夸她画得真好。
孟真说:“王晓,明天我们就不能在一起玩,在一起说话了。希望看见这张画的时候,你能想一想我,我就很开心了。”
王晓说:“我会给你打电话啊!”
孟真欲言又止,始终什么都不敢说。她怕王晓知道我真正的意图会接受不了,会受到惊吓,怕自己连最珍贵的友情也会失去。
这是一个赌注,她怕自己会输得很惨。
孟真转过身准备离开,王晓从后面拉住她,让她不要走,留下来陪她。
孟真无法拒绝,无法拒绝王晓柔软动听的声音,无法拒绝她的一切。
于是,那晚孟真留下了自己的情和爱。
于是,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微风,晓月,春天的气息从窗口丝丝流入,融化了两颗年轻挚热的心。这是一个让孟真和王晓终身难忘的夜晚。在这个平常而又特殊的夜晚,她们像一对初恋的男女把彼此的真情都献给了对方。
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个夜晚的情景孟真仍然激动不已。如果不是王晓的鼓励,或许自己永远没有勇气把爱说出口,那么后来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只能是幻想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