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了很久，席间，我插不上话，只是默默的埋头苦干，唉，我怎么有一种电灯泡的感觉？买完单，家明送我们回酒店，电梯里的时候，妈妈使劲朝我挤眼，我权当闻所未闻。倒是家明，好似看透我们母子戏一般，一直微笑着。

“去喝点下午茶吧。”家明看着我，发出了邀请。

“去吧，妈累了，想午休下，你不要打搅我。年轻人，该干嘛就干嘛去，也该多交流交流”妈边说，边把我朝门外赶。

“走吧”

在一家叫做：伊是咖啡的小格子铺停下，很喜欢这个半调子假优雅的感觉，推开门走了进去，淡淡的音乐，闻得到的现磨蓝山。在这样的午后，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秋，你应该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

“女人天生都具备这样的品质。”

“看来你很了解女人嘛，怎样，要不要对妹妹说一说你那些风韵俗世？”

“我若是对你说，我一直未找过，你会怎么看待我？”

“很忙吧”我转移了话题，这个问题再继续下去，只有论及暧昧，我不太喜欢这样与家明交谈，我之所以对这段情感念念不忘，仅仅是儿时支撑的美好，未曾想过，20多年后，两个寂寞的灵魂要破腹畅谈，他不是哥哥，我无法顺其自然与他讲述我的婚姻观。

“有一点，你呢？”家明看着我，然后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秋，我若说，我丢的东西是你，你信吗？

“家明，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我想，儿时的那份情感只是亲情，也许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呵，傻瓜，哥也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呀，怎么？想多了？哈哈，看看，秋脸红了呢。”家明调整了姿态，靠着沙发，点了一支烟，一直望着窘迫的我：“秋，一直未找到合适的？“

“你不也是。”

“我是男人嘛，以事业为重。你呀，赶紧抓紧，过两年就没有人要啦。”

“家明，你这话，怎么与我妈说的一样呢，哎，也难怪，她老人家那么喜欢你，可见，思想都等同。”我抬头，微笑看着家明，我喜欢他这样与我对话，我希望幼时的感觉一直发展下去。

“事实嘛，女孩子家等不得的。”

是啊，女孩子家等不得的，一直，结婚生子是我们家的传统，这么些年，也不是说，没有谈过，我想起天佑，那个很完美的男人，几乎所有的优点都聚集一身，然而，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劲，也许，这就是错过吧，如果嫁给天佑，或许我的人生不至于如此孤单。而很多时候，人，不都是在想要与不想要之间徘徊着？

通过这次交谈，家明时不时的总会发短消息，从起床，吃午饭，到睡觉，仅仅几个字却也看见他的用心良苦，一开始很不习惯这样被关注的日子，满满的，也就习惯了这些事物的存在，所以，只要我们在浙江，家明都会上来衢州看看我。

妈妈一行回新加坡了，我知道，她的嘴巴包不住火，哎，随她去吧，老人家开心就好。而大哥，此次也很认真找我谈过，我不知道家明给他们的印象为什么这么好。连表妹，那个80年代末的小屁虫，也开玩笑似地喊着家明，叫他姐夫。

也许，她们是对的，也许她们认为这样，我才是幸福的。

只是，我的感觉，

她们怎么会懂呢？

37.2005年，春节。

回新加坡与家人一起度过。

妈的饺子

舅妈的腊肉，

外婆的红包，

其乐融融的，比起去年，我幸福了许多。

收到很多人的祝福短消息，在这个喜庆洋洋的日子里，我无比幸福着。

家明在北京，一大早的就给我报平安，笑嘻嘻地对我说：祝老女人越长越漂亮。那祝老男人你，儿孙满堂。人，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其实也挺可怕。

妈让家明把伯母带过来新加坡，外婆她老人家的意思也已经表态，这群老姑老娘们，叽叽喳喳，又要聚一起了。问过家明，他倒是很随和，

‘既然老人家都这么想，那就随意吧。’

‘好的，’我应和。

家明确实是一个好男人，我甚至自己都认为，这样的好男人不嫁会不会是一种罪过？于是，当妈妈与伯母谈论到此处，我也未刻意的躲开。

晚上与家明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家明不由自主的拉过我的手，显得是那么的随意，顺其自然的，我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个好男人的温度。这样，就是美好吗？我问自己。

“秋，嫁给我好吗？让我好好的疼你。我们一起拥有一个家，好吗？”家明搂紧怀里的我，低头在我的额头留下印记。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我爱你，一直。”

“就这个理由？”

“我要照顾你一生，这在我幼时就决定的事。”

“那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你不怕错过吗？“

“我们家的条件，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让你随着我吃苦，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努力，要在娶你之前，就把所有的困难都驱除，所以，这么些年了，我都没有去找你，现在，都成熟了，这一切，你愿意嫁给我吗?秋？”

“傻瓜，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去？你以为我一直等着你呀。”我推开家明的怀抱，找个椅子，坐了下来，老走着，也累。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适合你的。这点我比你父母还清楚。”

“那你认为什么男人适合我？”

“有事业心，又有爱心，很多很多。。。”

“我怎么听得有点像夸奖你自己？”

“哪里，哪里。”

“你一点都不谦虚。”

“男人嘛，活在世界上，理应飞扬跋扈些。”

“也是。”

“嫁给我，秋，我说认真的。”家明把我从椅子扶起来“我爱你，秋。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容我想想，好吗？你知道的，家明，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一个答案需要什么准备，要不这样，你不要回答，如果你同意，你就微笑，如果不同意，你就皱着眉头，好吗？”

我闭上眼，想过很久，然后皱着眉头看着家明，家明也皱着眉头看着我，看了很久，我想很多久，想些什么我忘记了，只是混混沌沌，后来，想到了家明这些日子对我的好，包括他适才对我说的话，我的笑容不自觉的爬上了嘴角，而家明，误认为我接受了，他欣喜若狂，搂住我的力道因为激动而加大了些，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生疼，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疯了，邓家明疯掉了，他把我抱起来，一直的转圈，在这个小花园里，他兴奋异常。

“邓家明终于要娶董瑞秋了，秋儿终于答应家明了”一边转着，他一边喊着。

“家明，小点声，快，放我下来”我晕得直想吐。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惊喜了”家明放下我，“秋，你等着，我这就去对妈妈们说。我要让妈妈她们都知道，让她们开心下。然后决定下订婚日期。“

“家明，我不想太高调，你知道的。”

“结婚低调，订婚一定要高调，你就听我安排吧，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回来。”风尘仆仆的，这个大男人小孩子气的朝家门走去。

也好，总算答应了，在家人的眼里，家明才是适合我的，我也认为，比起天佑，比起以前的那些男女爱人，只有家明才适合我的，家明那么爱我，以我为奋斗的动力，我凭什么去拒绝人家？我又为什么不让他美梦成真？这样一个爱着我的人，是决定可以让我幸福的。

而我爱谁？又只是一件很卑微的事。

我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

听天由命吧，顺其自然，女人不都是要走这样的路？

38.所有的人都在开心着，所有的人都说，这样就是幸福，要幸福着，当所有的所有都好似很开心时，而我，却并不快乐着，我明白，我爱女人，我骨子里流着反叛的血，在我的这个家庭里，我会显得很另类，而我，若是有爱，争取是必然了，至少，我可以对父母说，我追求到了幸福，而如今，路只是我一个人在走，我爱的人不爱我，而爱我的人，我或许根本就不爱。

只是，我在寻找一个港湾，一个暂时落脚，回家有温度的地方，我，伤害他，是迟早的，而注定，我不能顺其自然。妈妈和伯母在那里翻着黄历，满脸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期待的祝福，我怎忍心？怎忍心对她们说，我是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