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好像在睡梦中被惊醒,视觉被迫关闭听觉被迫关闭嗅觉被迫关闭,所有被打通的感觉都被堵死,阳光变成刺眼的白光歌声嘈杂不堪花香遁隐无形,那种来自于她的身体来自于我的触觉来自于我们根本克制不住的感情的愉悦在一瞬间好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头上,我的腿从她身上滑下,起身跪着,头痛得要裂开一般,和出了医院时候的痛一样。
“周镇,我要灭了你!!!”她恨得发疯,吼着抓起手机摔下床。
我低头,听到周镇那两个字,又是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腿间甜甜靡靡的味道冲击着我的嗅觉,胃里开始翻滚,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开始干呕,恶心,真他妈恶心,我厌恶自己,我是小三,我趴在一个女生的身上勾引她!
“你怎么了?”她跟着进了洗手间,帮我挽起垂下的头发,伸手要托着我的额头。我躲开她的手,厌恶,厌恶自己也厌恶眼前这个女人,厌恶到不愿意伸手推开她的手,一点点接触都不行。
“你别吓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上床吧”我克制着自己平静地说,虽然怎么听都不平静,但我尽力了。
“不要”她执意留下,却不敢碰我。
“不要!不要!又是不要!什么都依着你是不是?!滚!滚回你的床上!”我抬起头吼她,她不说话,抿着嘴出了洗手间,我瞥了眼镜子,没有戴眼镜,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但我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可怕,头发乱着,脸色苍白。胃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吐出来的,没有力气地倚在墙上,慢慢蹲下身,深呼吸。
心痛,回忆了这段,压抑...
四十四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地上太凉,我站了起来。头已经不痛了,刚才趴那儿干呕,虽然没吐出来什么,但还是不舒服,伸手拿漱口杯,快触碰到杯子的时候看到杯身上幸福的小人,缩回了手,捧一捧水扑在脸上。
自己小题大做了吧,搞得受多大伤害似的,太矫情了,人家不过打个电话,我至于这么气急败坏的么?以为自己是谁么?就这么大吵大闹的?我是小三,合适的时间就赶快抽身吧。
抬头凑到镜子旁看自己,满脸地写着疲倦,这些日子太折腾了,停下来吧,如果真的不能克制,那就躲。
出了洗手间,看到她侧身躺在床上,面朝墙睡着。抬脚跨过摔得机身、后盖、电池板分离的手机,想想,弯腰捡起来装好,开机,提示音乐响了起来。
“谁叫你捡的!”她一跃而起,朝我吼。
“发那么大火干嘛?”我换成好脾气的样子,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你们小俩口吵架可真惊天动地的”
她看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天晓得当时我心里有多痛。
“来,给他打个电话去”我把手机递给她。
“是你太贱还是我太贱?!”她生气地下床,直视我的眼睛。
我回应她的直视,微笑着,“打嘛,退一步海阔天空,两个人的矛盾要及时解决的”
手机又开始又振又响,这时候它来得真是时候,我抬抬手,示意她接过去。
“我明白了,是我太贱”她点着头,接过手机,“周镇,你给不了我幸福,就别挡着我找幸福!!”说完狠狠地撂了电话,关机,躺床上,侧身面朝墙睡。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呢?非得说这么狠的话?”我边穿衣服边劝她,“异地恋,不能看到不能碰到,更需要心平气和地交流,你这样是不...”
“能闭嘴么?”她的声音冷到我了,也许我自己的心也已经冰天雪地了吧,情不自禁地想打寒颤。我闭嘴,安静地穿衣服。“如果今晚你走了,那以后就别再来”她补充了一句。
我强撑着自己,继续穿衣服,心越来越痛,有硬物梗在嗓子里一样,疼得难受,不管怎样,还是得受着,因为没有嗓子的痛感,我怕眼泪就要流出来。不是你犯贱,是我犯贱,每次说离开每次又舍不得跑回来,今天不可以了,我要走,彻底离开。
“永不岛!!”她背朝我吼我名字,身体随着呼吸不停地起伏,愤怒像火药味,弥漫在主卧里。
希望她说一句不要离开,但又不想她说,我不知道听到那四个字,我还能不能坚持。放慢穿衣服的动作,想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但直到我穿戴整齐了,她都没有说一个字。
“感情是可以克制的,没了联系就会结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重的玩心,以前没试过和同性怎样,好奇心重就玩玩,以为你也就是游戏的态度。对于我来说,你的认真是一个负担,真没想到已经影响到你的生活了,结束吧,这样我很累,不想玩了”
看着她侧睡的背影,小小的身子被被子包裹着,这样的话对她,不知道是怎样的伤害,心疼地想去抱抱,但此刻头脑是清醒的,我明白我不可以,“早点睡吧,明早给他打个电话,说点软话,两个人就能和好了”我出了房间,收拾起药和包,从包里拿出钱包,做了一件至今还觉得恶心的事,当时的想法是让她恨我,恨比爱更容易放下。
我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走到房间朝着她的背影说:“我放了三百块钱在茶几上,在你这儿的这段时间,你添置了不少我的日用品,三百应该够了吧。我赶着宿舍关门前回去,那些水杯拖鞋之类的东西就麻烦你帮我扔了,谢谢哈,早点睡,我走了”
她依然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帮她轻轻关了房间门,站客厅里停了几秒,心底还是希望她能留我,但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快步走出她家,关上了大门。
回宿舍的路上,我没有哭也没有难受,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很快走到宿舍。
“肖恪来找过你”宿舍一姐们告诉我。
“好”我放下包,去肖恪的宿舍。
“找我嘛事?”我笑眯眯地问肖恪。
“岛岛,你晚上要早点回来知不知道?”肖恪说。
“说嘛,找我啥事?”
“xx(那个男组员)把东西都存盘里了,你看看去”她把盘递给我。
“好,看了跟你联系”我接过盘打算走。
“岛岛,晚上早点回宿舍”肖恪送我出门,站在门边又对我说了一遍。
“我去找她了”我笑着告诉她。
“永不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很严肃地问我。
“明白,饮鸩止渴!”我微笑着认真地对她说,对,就在刚才我还在喝这毒酒,但现在,我打算放弃了。
她没有再接我的话,朝我摆摆手,关了寝室门。
我拿着盘,笑着往回走,越走笑得越开,克制不住地想笑,笑到寝室,我都觉得我对她只是玩玩而已,只是一场游戏,我没有真心过,从来没有真心过...
四十五
请朋友帮我带了一套evahpirazzi的琴弦,原来一直在用很廉价的钢绳弦,某次突发奇想要买尼龙弦。
第二天是周末,一个人在寝室,翻出evahpirazzi弦。把钢绳弦卸下来,装上尼龙弦,其实想换的不是弦,而是自己的心情。换e弦的时候没小心,把手给划到了,坐在椅子上开始笑,是巧合么?怎么和电影似的?也难怪,喜欢女人对于我,本就是一个传奇,大概需要很多巧合很多离奇才能支撑到现在这样一个境况吧。喜欢女人?我是不是昏头了?我笑着摇头,太可笑了。
开本本听帕尔曼,边听边换弦。为什么要结束自己一个人的悠闲开始复杂的两人生活?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这半年太多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结束了都好,换上尼龙弦,希望我的生活也能换上新的心情吧。校了音,就把琴收了起来。这就是我,看到美好的东西,总喜欢供着,即使能拥有,我都会自动拉远距离。这样挺好的,比如她,远看着多好?靠近干嘛?闷头想着想着,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一天,在教室,肖恪来找我。
“什么事?”我看她鼓鼓囊囊的大包袱,笑眯眯地看着我,拉我去分赃?
“出来,给你好东西”还真的是分赃—.—
“什么?”我跟着她出了教室。
“外婆寄来的特产,刚从收发室取回来,你尝尝吧”说着,打开一个包装,往我嘴里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