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床上，我睁着眼，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这是我绝望时的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欢乐，一片死寂的麻木的漠然。逼自己睡了一会儿。起身，洗澡。用比平时更烫的水冲刷身体，却洗不回温度，甚至渴望可以有一滴泪，让我感受它的温度。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穿上黑色衬衫，马丁靴，长风衣，吹干头发，戴上眼镜，我的嘴角又倾斜了一下。去上班吧。去见人吧。去伪装吧。去吧。依然是无懈可击的脸。无懈可击的神情。

晚上开会，打印出来的厚厚一沓稿纸交给老板。老板翻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样便已经是通过。那天晚上，我没有言语，老板也没有要求我做太多的学术讨论，他大概觉得一周时间完成这样的一沓，太不易了。然而，对我，那只是一个晚上的5个小时。开会出来，我又嘴角倾斜地对s笑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置之死地的愉悦感，不管不顾。我拉起s的手，当着小肉饼等人的面：s,我们回家。

杉，你今天项目通过了嘛？

傻瓜。你觉得呢？

在出租车后座，我斜倚着靠垫狠狠地看s，想把她看进我的心里，我轻轻地咬住下唇，有泪的冲动，我的双眸一定闪烁着炫目的光芒，我的手，不动声色地滑过她的手背，指尖，一点一点，被我占有。s看我的眼神也带着炙热的光，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终于到家了。妈妈已经入睡。爸爸还没回来。我和她，都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心照不宣地跑进卧室，关上门的一瞬间，我就把s吻倒在墙上。我吻得那么剧烈，以至于听见她轻声的呻吟声，我的齿碰到了她的唇，我闭着眼睛，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吻着她，感受着她，占据着她。那种油然而生的亲密感，那种不容置疑的爱情感，那种逐渐回温的重生感，在刹那，掩盖了我内心的绝望。当s细腻的肌肤滑过我的肌肤，当她闭上眼睛在我的亲吻下微笑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希望的光。我不信，我会失去这个女人。她，是我的。就像，我已经是她的。

s去洗澡了。留下我。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身体接触带来的片刻心安让我片刻欢愉。就像刚吸完毒的人看见幻世美景，于是以为自己身在天堂一般。耳朵，有灼热的疼痛感。我用手一摸。刚刚的亲吻太过激烈，耳钉已经不知散落何处。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蕴含着强烈的沐浴液香气和s特殊的体香，传来。我和衣，向后仰躺，躺在松软的被子上，我笑了。即使只是幻觉，我也要。我知道将要到来的是汹涌的快乐。。。

那又是我的一个不眠之夜。我不舍得睡。看着她光洁无瑕的肩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晕，她的我最爱的侧脸，她的长睫毛，她的高鼻梁，她的唇，她让我欲仙欲死的体香，她的一切。。。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在微弱的光下尽力捕捉她的每个细节。s，已经熟睡，她睡得那么安详，那么平静，微微张开的唇，均匀深重的呼吸。她不知道我汹涌的希望亦或是绝望。但是她的手，在我的手心里。。。

第二天早上，s醒来。我亲吻她的额头。我的手环过她的颈，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她淡淡地微笑着。

小乖，告诉你哦，这个周末，诗语要来。。。她要来看你！s的声音带着兴奋。

哦。。。诗语。。。我记得下周一是她的生日吧。。。我也带着微笑看着s。

对呀。。。小乖，诗语这次除了来看你，她来，还要带我回家。。。s说着，偷偷地看我的脸色。

带你回家？我的心一下子坠落了。s，可是很快就是圣诞了。。。我们还没有说好怎么过。。。带你回家？为什么？你为什么现在要回家？下周五就是圣诞了呀！我语无伦次地说着，s在这个时候，突然要离开我身边，是最让我不安的一件事了。

她就是带我回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呀~然后呢，圣诞节，我正想跟你说，我爸妈要去hk，奶奶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必须在家里陪她，给她每天配药，我还要负责溜我家的狗狗，所以。。。s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急了。

s,那圣诞节怎么办？你不要跟我一起过了？

傻瓜！我还没说完呢！圣诞节你来家里吧，反正我爸妈不在，奶奶自己住一个卧室。好不好？s的气息芳馨地扑在我的脸上。

s。。。我笑了，好几天了，我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恩！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我笑得像个孩子。s刮了刮我的鼻子：傻瓜，笑得那么开心。。。。。。

诗语来的前一天。我和s筹划着怎么接待她，她仅仅来一天，就走了，而且她走了，还将带s回她们的城市，这样我要好几天后的圣诞才能重新看见s了。心里有些闷闷的。

杉，你怎么计划？这是你的城市，你熟悉。。。她中午才到。。。

那，下午大家一起逛街吧，晚上我来找个好吃的饭馆吃饭，然后叫上小丸子，呆头鹅，兔子等人，我们去club跳舞吧。你不是说，诗语因为她家t劈腿的事情心情还是不好，想喝点酒吗？

恩。。。好，就这样。

s，诗语以后会结婚吗？

当然。s回答的轻描淡写。她家t就是因为受不了她没有承诺的未来，她一定会结婚的事实，才重新找了一个的。。。

哦。。。我闷闷地答了一声，s身边最好的朋友已经决定接下来找一个男人了，她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已经不在她的生活中了，这样的舆论导向恐怕会令s走所谓的“正常路线”更加坚定了。。。

杉，明天，你吃晚饭的时候再来找我和诗语吧。我下午跟她逛街。。。s说了一句。

为什么？诗语刚来，我当然要陪她了，何况其实只有半天时间。。。我小声地说。

哎！你烦不烦呀！我跟她有话说，你干嘛一定要陪着。。。s突然发火。这火发的我莫名其妙，委屈万分。

你不是后天就跟她回家了吗？不是会有很多时间可以聊吗？我也不喜欢逛街，还不是因为尽地主之宜想陪得周到吗？你又何必这样。。。

讲完，我转身走了，心中因为s的亲吻带来的一点点心安又渐渐消失，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我。对。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可是，我不是胡乱没有安全感的人。

坐在办公室冰冷的椅子上。我的心，重回一片灰暗之中。奇怪的是，眼睛依然干涸。欲哭无泪。这两天来，s已经不再叫我“小乖”了。有时候她喊我杉。有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喊我林莫杉，然后自己也会觉得别扭，嬉笑一句：我怎么又喊成你的全名啦。。。我只当不介意。我明白叫法上的疏远代表着什么，那股可怕的力量，已经渐现雏形，我觉得s在一步步地做好离开我的准备。

不开心了？s在qq上打过来这句话。

我没有回答。

明天还是一起逛吧。不孤立你了。s又说。

我不去了。我说。

是呀，林莫杉是个怎样的人。骄傲如我，倔强如我，自尊大过天如我。我从来都不愿意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出去谈吧。s还在努力想挽回她刚刚的态度。我却将自己溺死在悲伤的情绪中。

不了，我想窝着。我冷冷地说。我知道这样说很危险。我知道已经不再叫我“小乖”的s对我不会有太多耐心。她不会再哄我了。

果然。5分钟之后。

s说：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家。sorry，我刚刚情绪不好。

已经好久，我们没有一起吃过晚饭了。她让我回家。

恩。我回了一个字，心中，是令人窒息的难受。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明显的疏离感！疏离到我只可以通过不能停歇的身体接触以获得心里那一丝一毫的心安！s,你可不可以告诉我what’sthefuckgoingon?!!我的心咆哮着，我的口却缄默不言。

沉默着。沉默着。s已经离去了半个钟头了。我打开qq。在s的好友印象里，重重地打上一句：我永远的小呆。我不管她会不会删除，不管她会不会不开心。这是我想说的。这是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换的。这是我愿意为之牺牲一切的信仰。如果你可以是我，永远的，永远的，小呆。。。。。

诗语来的那天，天气晴好，冬日和煦的阳光洒向大地，让一切晦涩挣扎出阴霾，被暖阳消融。换上酷酷的hip-hop装，一边听着手机里s撒娇似地说：杉，你怎么还不来呀！诗语已经快要到了！一边微笑着冲上公车。。。一切担忧暂停，今天，是应该欢乐的日子。

还有2站到s的公寓门口，手机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