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其实……我大概也知道你跟薄总……恩，过去的事。”

我有点发愣。

这是邱菲第一次明确提到我和薄以澜之间的事。

有点紧张，也很好奇。

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看待的。是否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淡然。

我盯着她的脸看。

我想知道她每一寸表情的变化。

邱菲笑了下。

我愣了。

她……在苦笑。

笑的很勉强，很刻意。

她喃喃自语般说着。

“如果……如果我说，我知道之后，嫉妒得要发疯，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很丑陋，很……放不开……”

19.（上）

邱菲笑的很艰难。

“薄以澜她……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来了这里。”

我静静的听着。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有的事，终究还是浮出水面的好。

“她找我合作，这完全是巧合。当时我还不知道她也是……喜欢女孩儿的。直到后来，我们合作完，她请我吃饭。席间，她接了个电话……”

邱菲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笑笑。

“是齐念打来的。齐念也是个好女孩，薄以澜说在跟朋友吃饭，齐念就说那干脆邀请到家里来做客好了。”

我的心狠狠地抖了下。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也是喜欢女孩的。正式介绍的时候，薄以澜说出齐念名字的那一瞬间，我有种很模糊的感觉，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随口说，太巧了，我认识的一位女孩跟你有着非常接近的名字。她叫秦念。”

邱菲顿了顿。

“当时，我说这句话只是为了活络气氛……”

“谁知道薄以澜她，一下子就沉了脸，说了句我还有事，就突然离开了。”

有点憋气。

有点难受。

只是这样听着，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深呼吸。对。深呼吸。

心脏那里像是漏气了一样，丝丝缕缕的痛。

邱菲握着我的手，温暖的温度传递过来。

“我想，她大概是出了门，就去找你了。谁知道完全不是……”

我也回握住邱菲。

“后来，我就……查了一下，知道了差不多全部的事。她从那以后开始经常来酒吧，我观察过，她并不跟你说话，也没盯着你看，就跟一般的客人并无二致。而且她每一次来，都带着齐念。”

别说了……

别。

有种没来由的羞耻。

“事情就是这样。很抱歉我现在才告诉你。”

我终于看着邱菲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里闪动的是我如此熟悉的温情。我摇摇头说：“不用。你不需要道歉。那些事，都过去了。”

邱菲的表情有点微妙的痛苦。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这样的过去。”

我猛地抬头。

这是什么意思！

邱菲接着说：“我很痛苦。是的。痛苦。”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从来没有过的嫉妒……”

“我，也是个凡人，对着那些事，我做不到不嫉妒，做不到不去想，但我不能，不能问你，不能逼你。”

“我从来都不曾这样。我受到的教育，我的身份，我们当时的关系，和我自己，都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失态。”

邱菲笑的苦涩极了。

她就是这样一种人——哪怕再痛，哪怕再恼，都要以笑示人。

我突然很心疼她。

“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把你揉碎了，使劲儿摇晃你，或者是直接质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呵，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我居然，舍不得。”

“我只能硬压下所有的这些，然后天天对你温和的笑，极尽所能的宠你。有些晚上，看着你就那么安然的睡在我旁边，我会害怕，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你却依然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是了，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我是……”

“我是如此疯狂的，爱着你……”

19.（中）

“明明很在乎，却硬要装作无所谓。我真的……很痛苦。”

邱菲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却越来越心惊。

这些事，这些感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竟然……辜负了她这么久。

我以为那些平静温暖的时光里，她也同样快乐，结果没想到，她在扭曲和挣扎里被折磨了这么久。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真心是应该被践踏的。

邱菲的手指温柔的拂过我的脸，她说：“别哭了，小傻瓜。”

我反而一下子就控制不住。

她和颜烬……

简直太像。

那些深藏在我心底的遗憾，汹涌澎湃，翻江倒海。

我知道爱情是自私的，残忍的。

一如那个人的风格。

我错过一次，绝对不能错第二次。

这一次。我会用我全部的真心来回报。也许，终于一天，我可以摆脱，可以释然。

当邱菲的手温柔却坚定地搂过我的脖颈时，我闭上了眼，迎接她纷沓而至的轻吻……

邱菲一向不怎么能跟得上流行音乐的潮流，她喜欢的歌都很小众，但她却很喜欢《到不了》这首歌。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歌手很用情。

当时我是立刻就去找了这首歌来听。总觉得范玮琪在唱的时候，一定是哭了的，声音充满了感情，实在是唱得好。就跟邱菲提了两句，大意是夸奖下她欣赏水平很好之类的，再强调下我最喜欢的还是王菲的《再见萤火虫》（国语）。她也立刻去听，然后评价说，很绝望的感情。

后来，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有天晚上，邱菲说想唱唱歌，问我同意不，我就说好了，到时候我也偷个懒去欣赏好了。

结果她唱的就是这一首《到不了》。

20.（上）

她长的……非常像乐薇。

或者说，那样一种阳光明媚的感觉，跟乐薇太过一样。

很活泼的中长发，衣服的颜色也是温暖明艳的橘色，搭配牛皮小短靴，手里抓着一个大大的包，同样是很花俏的颜色，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是灾难。

但是，青春无敌啊。

最明亮的，是那一抹笑容。

那种被保护的绝对好，绝对没有经受过任何苦难而分外美好的笑容。

真正珍贵。真正纯粹。

有一个事实非常清晰——

薄以澜对她，是真的用心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说保护一点挫折都没受过了。

我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很老，心境上的那种老。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了，我不能伤害她，也根本战胜不了她。

如果说以前心里还有点什么小念头的话，那么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我觉得自己很卑鄙，很见不得光，居然会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