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上)
从某种角度讲,我是个幸运的人。这世界这么大,能遇到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人,实在不容易。从颜烬到邱菲,我恍恍惚惚的想了很多。
颜烬……
她温柔的笑颜我从来不曾忘记。
但我很少想起她。
并不是我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有的事可能不去想,就不会后悔。我害怕回想起出车祸时的颜烬,我害怕回想起在机场送她走时,我们说着话,她转身走之前,那一瞬间的表情……
还有她看着我的眼神。
我可以承认,我对邱菲有好感。一大部分原因是她身上的某些东西跟颜烬重合了。
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说起来,我比谁都明白,被人当一个替身去爱,有多痛苦。那么多的体贴和爱恋,都不属于你,可你付出的心,却比什么都真实。那种我非常清楚自己对邱菲心动了,若没有心动,我不会对这段感情采取放任的态度。可我不能对自己承认,因为我更清楚心动的原因,到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对邱菲残忍,我还是选择了放任自流。
不是没有过为了一点点希望而拼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心动到难以自已的感觉。
只是……这些时候,连同着那个人——我爱恋了这么久的对象,都过去了。
那个人。
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血气上涌,喉头哽咽。
她对我,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些血腥而残忍的过去,我也是会痛的,我不是没有感觉。
现在的邱菲,苍白着脸,眼睛却紧紧盯着我,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倒下。
我想我能明白她现在的感觉。那种非常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身边的感觉,那种非常需要一个人来证明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我不想去想为什么邱菲选择了我。
我只知道,我也会选择她。
17.(中)
海边真的很冷,邱菲带我去了酒吧附近的一家医院,她很担心我的胃,我跟她说没事没事,她就只当没听到,径自开到医院,然后很有风度给我开车门,完全无视我一直飞向她的卫生球。
从停车的地儿走到急诊室,我看了看,里面人还不少,就说:“不至于来急诊吧?”
邱菲拉着我坐到靠墙的一排椅子上,说:“我去挂号,看看要去哪个科,你就坐这儿等着我。”
我点点头。
她笑,我催她赶紧去,她不放心又说了几句才走。
人很多,看架势就知道邱菲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等的百无聊赖。
现在夜深了,不少人被送过,原因大都是喝太多酒,身体受不了。我看着来来回回的人,其实一直都很讨厌医院,总觉得有种冷冰冰的味道,刺眼的白光,护士脸色木然的那双眼,还是白色的一切……
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完全不困,这会儿要是在上班,那是最忙的时候。
身体放松。
听声音就知道好多人走来走去。
就这样过了会儿,我突然坐直了身体。
尽管那人走路并不重,我还是非常清楚地,在那么多的杂音中,一下子听到了——
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很稳。
气势逼人。美到凌厉。
高高在上,却又优雅得无可挑剔。
本能的想睁开眼,又赶紧强迫自己闭上。
这样的走路节奏我太熟悉了……
不会的,一定是巧合。天底下这样走路的人不止她一个。
怎么可能这么巧。
我闭着眼,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人隐约的轮廓。
她还真是厉害。怎么样都忘不了,随便一个细节,我都记得如此清楚。
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
有句老话叫“该来的总要来,逃不过的”。
有个人在我面前停下,带了点犹豫,好像是在确认。
我已经从挣扎,到装死,到坦然,到认命。
非常华丽而精致的声音,好听得一塌糊涂。
再配合以冰冷的声线。
硬是让我不自觉地抖了抖。
“秦……念?”
无可奈何。
这样的一个人,她开口,万众膜拜。
我睁开眼。
却看到从另一个方向来的邱菲,似笑非笑的停在我面前。
17.(下)
真是不知道走的什么运,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撞一块了。
三个人都缓了下,没说话,我最先开口,微笑着说:“你回来了。”
薄以澜的眉毛皱了下。
邱菲的嘴角却扬了起来。
走过来离我更近些,很自然地抬手触了下我的脸,像是这个动作已做了无数次,说:“脸色还是不好。”
然后转过头对薄以澜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怎么你也在?身体不舒服?”
这时候我才渐渐镇静下来,见到薄以澜,面对薄以澜,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嘲下,自己气场太弱,跟她错了不止十个级别。她是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在那里,那气势就强烈得无法忽视,很少有人能直视薄以澜的眼睛,更别提在她的视线下,谈笑自若。
邱菲显然是个例外。
她虽温和,但绝不怯懦。
如果说薄以澜是那种绝对暗黑暴力系的女王,让人有“女王驾到,请俯首称臣”的感觉,那么邱菲就是像月光一样,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忍不住亲近。
你说我夹在中间这算个什么事儿。
薄以澜微一颔首,笑得冰冷而没有温度:“酒喝多了,有点胃痛。”
我的目光从邱菲脸上转到薄以澜那里。
果然,脸色不佳,本来就是苍白的肤色,现在更是白的接近透明,笑不达眼底,线条轮廓完美得像个神。
看来,还真的有人可以完美的诠释什么叫气场,什么叫阴柔。
邱菲闻言,关切的说:“不要紧吧?看医生了吗?”
薄以澜继续保持着那个笑容:“看过了。多谢你关心。你来医院是……”
自始至终,眼尾都没扫我一下。
我备受煎熬。
感觉邱菲轻轻拍了拍我,解释道:“宝贝身体不舒服,我来带她看病。”
按理说,邱菲落在我身上的眼神非常温柔,这没什么问题,但她身边的那位就……
“哦?”
薄以澜好像挺有兴趣。
面无表情的问。
“怎么回事?”
我说:“没什……”
薄以澜非常快速的说了句:“问你了麽?”
得。
收声。
我收声还不行。
邱菲有点憋不住笑似的来了句:“你别老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