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正是周末的清晨。我和他在车站分手,直奔立水桥。
a马上就过生日了,在西安时,我忙里偷闲,给他买了个飞利浦的剃须刀,作为给他的生日礼物。敲开房门,意外地,a的母亲也在,a正穿外衣,像是要出去。
“我约了同学去游泳。”他说。
我很失望,但是我没说什么。我取出剃须刀递给他,他看了看,放到书架上,转头问我,“又是谁送给你的?”
“我买的。”我简短地说。
他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我索然无味,同他母亲聊了会儿家常,借故离开了他的家。
他有他的生活,我们的轨迹越来越不可能重合。
还有,那是他的家,我再也不会在那儿寻找自己的位置。
我接回儿子,带他一起收拾前院。儿子和我一起翻土,又垒砌花坛,最后我们播下一行又一行种子。儿子满头大汗,干得却十分来劲儿。
周一,我刚准备上班,收到了l的短信。
“我想请一天假。卡卡。”
卡卡?看着短信我直想笑,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发短信。“怎么了?病了?”我回了一条。
“没有,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卡卡。”
“好吧,那你休息吧。”我放好手机,锁闭院门。走在路上,看着身边碧绿的草坪,我想着“卡卡”,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我又摸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死不了吧?”
马上,他的回复就到了。
“放心,死不了的,要死也是死在我老婆的床上。哈哈。卡卡。”
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多心,这最后一句,是对我善意的提醒吗?小卡卡,放心,你死在谁的床上,都与我无关。我扬了扬手,嘴里喊着,“出租车。”
第二天,我在走廊碰到他。
“卡卡。”我冲他喊。
他用手挠挠头发,爽朗地笑了,露出他的那一口白牙。从那天起,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都叫他“卡卡”。后来我问他为什么短信里他会加上“卡卡”两字,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究竟,我索性也不再问。
a三十岁的生日,他的母亲还没走,我所有的庆祝计划全部泡汤,只是沉闷地和他们母子吃了顿饭。好在还有农历生日,好在那一年是闰月,他还有两个农历生日,我安慰自己。
转眼间就到了母亲去世周年的日子,我站在母亲的坟前,百感交集。
处理完家事,我没有返京。我在海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静静疗伤。
自幼在海边长大,大海总能让我平静。每天听着许巍的歌,徜徉在海滨,回想这几年的风风雨雨,我的心空落落的。
纵然有千言万语,可是每次拨通a的电话,我都不知说些什么。我们的电话总是不咸不淡,往往就像例行公事,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他无意了解我,我也走不进他的心。
爱是什么?我和a又算什么?我无数次问自己,却总是没有答案。我爱他,但这种爱没有回应,带给他的或许只是伤害和无奈。无论如何,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我曾经憧憬过美好,只是那美好无非一个虚幻的梦罢了,就如同海市蜃楼。如果那个梦只能带来伤害,为什么还要持续呢?
a即将毕业,我完成了我的承诺,他也不该再继续生活在我的阴影下,即便那阴影并不是我所期冀的,但是在a的心中,它的确存在。他是一个男人,理应像一个男人那样去生活,顶天立地。尽管我的心撕裂般疼痛,我也要淡出他的生活,割断我们之间的哪怕一丝的联系,经济上的,心理上的。
当然,我无法割舍我的爱。我会躲在暗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他。他总是让我心疼,我依然会义无反顾,为他奉献所有,只要他需要。
等他有了女人吧,你再做回自己,我对自己说。
在一个无眠的夜,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些天,我的心隐隐地痛。我回忆着我们的每一个细节,想把它们深深植入心灵深处。
许巍的歌,给了我许多慰藉。每一句歌词,都能在我们的身上找到对应的场景。除了他的歌,陪伴我的还有浓烟和烈酒。
每一刻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疗伤。
每一刻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来。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象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偶尔会想起l,当我哼唱着那些曾经合唱的歌曲。我总是淡淡地看着大海,想象他明亮的眼睛和爽朗的笑容。如果a是他,命运又该是什么样子?
但是,没有如果。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把qq号给我。”
等了半天,我也没收到他的回复,我心中苦涩,暗笑自己。我们原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他有女人,我有a。
我意兴阑珊,从沙滩上站起。涨潮了,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沙滩。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我取出来,蓝色的屏幕上是“卡卡”二字。
出乎我的意料,他接连发来四条短信。
:我刚才没拿手机。
,是一串数字,那是他的qq号。
:我现在在外边,一会儿回去你再加我。
:你在海边还好吗?
我点着一根烟,看着淡蓝色的烟雾缓缓在海风中飘散。我弯腰拾起一块平滑的砾石,远远地向大海中抛了出去。砾石在浪尖上欢快地跳跃着,奔进大海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