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你真的很乖，我们才见几次面，阿姨就很喜欢你了，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多好啊！”，她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张晟这孩子，不像你，从小就很顽皮，不少让我和他爸操心，后来他毕业了，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们都很欣慰，就只希望他能娶个好老婆，成家立业，安定下来。他以前三头两天就换女朋友，我们以为他还年轻，定不下心，也没怎么管他。哎，昨晚他都跟我们说了，我真的很震惊，太出乎意料了。”

我静静地听着。

“他这次好像很认真的样子，从来他都没有正正经经地跟我们谈过他女朋友的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但是，哲哲，你们之间这种关系，真的发展不得，说得不好听，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标准都违背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两个男的在起来，本来就是很荒谬的事情。”

“哲哲，你父母知道吗？”

我点点头。

“他们反对应该也很激烈吧？”

我默不作声。

“所以说，连家人都没办法认可，更何况别人呢。张晟说了，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了解他的性格，也许他真的可以。但是人是社会的人，难道你们可以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跟外界接触吗？现在你们隐藏得好，还体会不到，但是纸是保不住火的，别人旁推侧敲总会知道的。社会还没开明到那个程度，绝大部分人都还接受不了这种关系。像他这种工作性质，讲究的就是团队精神，如果同事都回避他孤立他，他还能做好工作吗？领导还会重用他，提拔他吗？你也一样，同学同事都忌讳跟你来往，你的心情会怎样？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爱对方，但是有没有真的为对方考虑过？爱的更深层次，是应该为对方考虑对对方设想，而不是停留在表面的亲热上，这些你们还年轻，还不懂。”

“父母都希望儿女幸福快乐，张晟说了他自己现在很幸福，那是因为你们经历的还不多，等风风浪浪真正来了之后，你们也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他原本就喜欢女孩子，你们要是分了，他还能正常地结婚生孩子，但是哲哲，你不同，你陷得越深，到时就越不能自拔，害的只有自己。”

我不记得是怎样跟他妈妈告别，怎样回到家的了。回到家里，妈妈的电话来了，问我工作问题考虑得怎样，有没跟罗小洁一起约会，说他们都老了，叫我多考虑考虑他们，别再任性了。

放下电话，我觉得脑袋快要分裂成两边了，他妈妈的话从一边耳朵灌进来，我妈妈的话从另一边灌进来，还有爸爸愤怒的眼神，他脸上的巴掌印，嘴角边的血迹，头痛得厉害，好像要爆炸一样。

从抽屉里翻出一盒止痛剂，吃了一片，就躺在沙发上睡下来。

晚上，他从他父母那里回来，看到我睡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药，很紧张地问：“哲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

“不要紧吧？”他摸摸我的额头。

“没事，今晚怎样？”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我身旁坐下，后背出了一些汗，衬衫贴在上面，露出了厚实的肌肉轮廓。

“不用问都知道了。”我叹了口气，说。

“时间总是需要的。”他回头，伸手抚摸我的头发。

“就算说服了我们的父母，那又怎样，你能说服其他所有人吗？”我有点不耐烦。

“我都说了，别在乎别人的想法。”

“为什么不要在乎，我们又不是生活在孤岛上，难道我们就不用跟别人交往了吗？”我坐了起来，语气有点冲。

“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明了，像我们年轻的这一代，对这种事接受程度也越来越高了。”

“那你敢不敢明日就带我去你们单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

“你愿意，我就敢。”他说的斩钉截铁。

“你就不怕你的同事在背后说你是怪胎，是变态？”

“我们都是出身入死的兄弟，不会这样的。”

“你没问题，那我呢？你有没考虑过我？同学，还有师兄弟们知道了，会怎样笑话我，怎样孤立我？你神经大条，可以不在乎，不代表我做得到！”

他不作声，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燃了一根，默默地抽起来。

我习惯性地咳了一下。

他掐灭了烟头，转身抱紧我，说：“哲哲，我知道你现在很辛苦，是我不好，不应该逼你。”

我藏在他怀中，轻轻地抽泣。

“可是你不是想放弃吧？”他低声问。

“我不知道。”我哽咽地说。

“好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些了，好吗？”他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草絮一则：

他这人很霸道的，就是占有欲很强。

比如他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亲昵的动作，例如如果有人搂搂我的肩膀，或者跟我挨在一起说话，他就不高兴。其实他也知道我不会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情来，但是就是不喜欢，或许大男子主义的人都是这样吧。所以平时我一般都会很注意，但是别人要把手搭过来，我也没办法，他看到了，也就说一说，就没什么了。跟小轩说了，他说那是因为他在乎你，那天他不爱你了，就算别人把你吃了他都不会理的。

他不喜欢我上g网，尤其反感我看gv。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偷偷下载过几部gv，被他发现了，很生气，像审犯一样问我，是不是觉得他还满足不了我，反正就是很认真很凶的样子。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习惯了而已，特别时跟叶欣分手的那段时间，这些基本上就是我的精神粮食了。现在我把这些统统都戒掉了，关键是我没逮到他有没有在偷偷看av。

然后一些大的决定，基本上都是他拍板，比如换房子、搞专修，买些大型家电之类的。我可以提建议，但是仅限参考，如果两个人意见不合的话，肯定最后是他说了算。毕竟出钱的人是他，我也就没有什么异议，关键是最后出来的效果，别人都称好，我就更加无话可说了。不过在小的方面，他会很迁就我，比如去哪里吃饭，去哪里玩，买怎样的衣服，基本上他会采纳我的意见的。

他父母又多待了两天，每天他下班后都会到他们酒店，晚上回来，就是笑笑，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至少脸上不再有掌痕了。

送完他父母上机，回到家，他就往沙发上一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从卧室出来，被他叫住，拉到身边。

“他们走之前都还好吧？”我问。

“没事。”他搂着我说。

“你觉得他们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总不能把我绑回去吧？”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别胡思乱想了，走，带你吃大餐去，这几天你都瘦一圈了。”

晚上，我们去了一家比较高级的西餐厅，里面气氛很好，谁都没有再提起这几天的事。

餐厅的灯光有点朦胧，穿过摇曳的红酒杯，他的眼神迷离而诱惑，我仿佛又找到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那时候大家的心意都不确定，反而少了这么多的烦恼和顾虑。

“在想什么？”他看到我手中的叉子悬在半空不动。

“还记得我们没确定关系之前的事情吗，那时候又暧昧又朦胧，多美好。”我眨着眼睛说。

“那是你自己的感受，我那时都快疯掉了。”

“现在呢？”

“踏实很多。”

出了餐厅，我们沿着江边慢慢地走。

前面有人在租双人单车，时不时有对年青男女骑着车从我们身边越过，个个都欢呼雀跃的样子。

“想不想玩？”他问我。

“不要了，人家都是一男一女的，我们两个男的，多难为情。”

“怎么今天这么不像你的风格，我还以为你会说很浪漫呢？”

“反正我今天我不想玩。”

“真的不来？”

我摇摇头。

他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

回到家，从浴室出来，看到他刚放下电话。

“谁啊？”我问。

“我哥。”

“当说客的吧。”

“算是，也不算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性格文静，我好动，我妈经常说我们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出来的孩子，但是我们感情很好，我以前的事情他都知道。这次他也是吃惊不小，说打死都想不到我会喜欢上男人了，而且还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他笑着将我牵过来。

“谁叫你之前的生活那么糜烂。”我笑着说。

“又提以前，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他把我抱到他大腿上，接着说：“对了，我哥说很想见你，看你到底长得是不是三头六臂，连我都能拐走。”

“你不要老是把自己说成受害者一样好不好，你才是真正的大灰狼好不好？”我假装生气地要去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