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只能靠鸿雁传书，在家里是不敢通电话的，只好在学校里偷偷摸摸地打。一开始，他还会在学校门口等我，载我出去兜风一圈，然后在离他家两三个站的地方把我放下。后来好几次我放学的时候，发现妈妈就坐在实验楼下面的花坛边等我，我问她为什么坐在那里，她就说一个人在家也闷，就想来看看我读书的环境，顺便接我一起去吃饭。于是，他就再也不敢在学校等我了。有时候，我们想对方想得发慌，我就坐好几站的车，兜一个大圈，来到我们约好的地点，然后坐下吃点点心喝点饮料，仔细看看对方，互相问下吃的好吗睡得好吗有没想我，也不敢逗留太久，就各自散了。临走之前，他在车里，总会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问他为什么握得这么紧，他说怕一松手我就跑掉不再回来了。回到家，妈妈会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我就扬扬手中的书，说去同学家里借本专业书去了。

日子过得像作贼一样，提心吊胆，彼此都深深压抑着对对方的思念。

草絮12：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经常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放下电话，他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进房换衣服，临走前内疚地看着我，在我脸上轻轻地吻一口。有时要很晚才回来，然后内疚地抱着我，说以后一定好好地补偿回来。

“怎么补偿？”我笑着问。

“晚上你做了那么多肉，我都来不及吃，算我欠你的，那就肉债肉偿吧。”说罢，就要来扒我的衣服。

我笑着推开他，说：“快洗澡睡觉吧，你今晚够累的了。”

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时间一长，每次他出去，我的心就七上八下。

跟小轩说了，他就说，你给他求道平安符吧。

然后我就去六榕寺给他求了道符。

他看了就笑着说：“哲哲，你还真多讲究的嘛。”

“别乱说话，不然就不灵了。”

他就放在钱包里，说：“哲哲，放心吧，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会把它带在身边的。”

有一天，他在洗澡，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钱包里的平安符已经被卡蹭得有点卷边，就拿出来，外面套了个小胶套。这时电话响了，我顺手搁了在坐机旁，通完话后就忘记这么一回事了。

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又是翻钱包又是翻衣服口袋，很着急的样子。

“找什么呢？”

“我钱包里的护身符怎么就不见了呢，奇怪，丢哪了？”

我才想起来，转身出去拿了给他，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就说：“看不出来，你还挺相信的嘛。”

“是你说丢了会不吉利的，我是怕万一真的丢了，你会很担心的。”

日子像蜗牛爬行一样，终于三周过去了。

早上，妈妈说她在番禺的一个老同学打电话给她，邀请她过去玩。

我说，好啊，您来这么久了，我也都没带您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玩过。

妈妈就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我知道他那天补休，就打电话回实验室请了假，然后打电话给他。

他在那头很兴奋，说要上来拿点衣服什么的。

门开了，猛的我就被他搂进怀中，然后按在墙上，吻疯狂地上来，密集而急促，生怕错过了每一个角落，粗暴而缠绵，犹如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感召。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胀起的下体顶得我的小腹格外难受。

接着他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我惊恐地瞪大眼，想要出声，嘴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唯有死命地拍打他的后背。

终于他停了下了，双眼依旧冒火。

“不要！晟哥，不要！”

他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说：“哲哲，我真的受不了了，让我出来吧。”

“晟哥，妈妈随时可能回来，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他恢复了理智，将我松开，突然拽住我的手，往外走。

到了他住的宾馆，他连最后一点耐心都耗尽了，扭开锁，一脚就把门踹开，将我拦腰抱到床旁。床上乱七八糟地扔着衣服、皮带、报纸，他用手哗的一下统统扫到了床下，然后把我往上一扔，就扑了上来。

我们抵死纠缠在一起，宛如分开一个世纪之后的重逢。

酣战结束后，他躺在床上紧紧地搂着我，喘着粗气说：“哲哲，我发现自己真的一刻都离不开你了。”

“肉体上吧？”我眨着眼睛，笑着说。

“都有，肉体和灵魂。”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说，“你妈什么时候走？”

“可能还有一个星期吧。”

“再这样，我就要疯了。”

“看得出来，你刚才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了。”

“你是在夸我勇猛吧。”他笑着说。

“我们像不像是在偷情？”

“本来就是，感觉怎样。”

“很有负罪感，但是……”

“又很刺激是吧？”他将我的下巴跳起，坏坏地笑着。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哲哲，我们这不叫偷情，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恋人，不是吗？”

“是见不到光的光明正大恋人。”

“总有那么一天的。”他抓我的手，在手心上面轻轻地划了个心。

洗完澡，他用风筒吹干我的头发，然后说：“嗯，可以啦，你妈绝对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回到他家，妈妈还没回来，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晚上，我在上网的时候，妈妈坐在旁边，说：“哲哲，今天去看你晴阿姨，她儿子比你还小，就给她生了个孙子，妈妈我连个媳妇的影子都还没见到。”

“妈，我还在读书呢！”

“也是，哲哲，我有份东西给你。”她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什么来的？”

“哲哲，以前我跟你爸都希望你毕业后能留在广州，毕竟在这边发展好一点。但是前段时间，我们商量过了，觉得你在这里也是举目无亲，到时有什么事想找个照应都没有。家乡虽然比不上广州，但是经济生活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最主要我们整个家族都在那里，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帮忙。这是我跟你爸给你找的资料，里面这些单位跟你的专业都是对口的，你看上哪家，我们就给你打点去。”

“妈，离毕业还早呢，着什么急。”想到要离开广州，离开他，我的心就往下沉。

“不早了，你明年就毕业了，今年底工作就得定下来，现在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些人提前一两年就开始打招呼了，你爸还都认识些人，现在就要开始活动了。”

“妈，我真的还没想好要到哪工作，您先别操心好吗？”我哀求地望着她。

“好吧，资料我先搁这，你有空就看看吧。”

中午回到家，大门虚掩着。

“妈，今天做了什么好菜啊？”我在门口就开始大嚷。

没人答应。

推开门，妈妈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脸色难看的很。

“妈，怎么了？”

“哲哲，你过来。”妈妈依旧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什么？”

顺着她的手，我看到茶几上一张小条，哦，是物业管理费交款单，糟了，业主那一栏，赫然写着“张晟”两个硕大的字。

也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就是专门为我们而创造的。前段时间一直都是我负责拿报纸，昨天回来的时候给忘了，晚上妈妈要看报纸才发现，就说；“哲哲，你就把信箱的钥匙给我呗，我买菜回来顺便拿就行了。”我不经大脑，就爽快地把钥匙给了她。

“妈，您听我解释，这房子是我们一起租的，分手后他就搬出去了，只是屋主还是写他的名字而已。”我无力地辩解着。

“够了，哲哲！别再撒谎了，妈都问过楼下的保安了。哲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你连半句谎话都不会说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子了，你……你……”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汗水从额头冒出来，然后呼吸越来越困难。

“妈，怎么了，您怎么了？”妈妈一直都有哮喘病，只是这几年都不大发作了。

她也不答，就在那里喘个不停。

“药，药在哪里？”我惊惶失措。

她吃力地指了指行李箱。

我手忙脚乱地找到了药，给她喷上。

过了一会，好像一点起色都没有，她的脸色越来越青，四肢都是凉的。

120来了，妈妈被送到医院。

路上，我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不住地流泪。她戴着氧气罩，看着我，欲言又止。

到了急诊科，医生给她做了雾化，输上液体，她的呼吸终于逐渐平顺下来。

因为需要继续观察，妈妈被转到了留观病房。

进去看她的时候，她坐在病床上，背靠着枕头，呼吸平顺了很多，脸色也好了些，只是看起来很疲倦，脸上还留着两条泪痕，依旧没有表情。

我走过去，轻轻地唤她：“妈！”

她不作声，眼睛很漠然地望着前面的墙。

“妈，您好点没？”

我伸手去握她的手，她也不躲，就任我握着，依旧没有回话。

“妈，对不起……”我咚的就跪在了她的床边，泣不成声。她才刚刚好转过来，我也不想继续再刺激她的，但是看到她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心真的难受极了，这比她打我骂我都要难受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