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怎么？一直在这？”

“怕你冲动啊，离家出走啊什么的，这个点儿可打不到车。被坏人劫了还能卖几个钱呢……”

我没等她说完，泪就出来了，我上前紧紧抱住了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小亦赶忙帮我把眼泪擦了，“以后叫你水笼头算了。”她看到了后面的艾希，推开了我，“你看艾希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回去吧，我也得走了，等会我困了找不找路了。”她笑着拍拍我的肩，上了车。此刻，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拉开车门进去的冲动。我想起了一路的歌声与微笑，还有泪水。是的，在我看来，起码是现在，这小小的车里要比身后的这所大房子更温暖些。

但我还是止步于此，我回身看到了只穿着睡衣抱着胳膊冻得有些瑟瑟的艾希，她一言不发看着我，我又被那样深不见底的目光攫住，逃不掉。我看着小亦的小敞蓬绝尘而去，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七十五

我随艾希回来了，我知道她有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我也有。当我们眼神交汇的时候，我明白，一切都不需要说了，那是心底深处的秘密，永远不需要说出来。

她帮我进浴室放水，我仔细打量了客厅，突然发现了些不同。我原来的所有摆件又放了回来，对，那个水晶唱机，那个金字塔造型的烛台，还有，桌椅、画架又摆回了原位，整个装饰布毯都还原成了之前的淡紫色……我安静的站在房子中央，一动不能动。艾希叫我，我没有应声，她走了出来，她看出我在环视四周，说：“花是有生命的，我没有换掉，让它们开过这一季吧。”我的内心涌起了阵阵暖意。她在尽力了，她是个好女人。

爱是什么？我为自己倒了杯干邑，慢慢咂着。

爱不是索取，不是衡量对方爱你有多少；爱是付出，是你能给予对方多少。爱是激情，欲望，更是理解和宽容。我能理解她吗？这段时间以来，我并没有理解她。她深处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情义一边是爱，而我，总在不断的要求着，索取着，试图在寻找着爱或不爱的证据。看来，不是她贪心，而是我。我觉得我的脸在发烫，不知是酒精还的作用还是我内心的惭愧。她是善良的，她对原来的爱人充满善意，出自真心，她心疼她，同样出自真心，难道我要她漠不关心，视而不见吗？我会爱这样的她吗？我迎着她的目光微笑着，是的，眼前这个女人，她多么值得我去爱，去坚定的爱。

我看着《黛安娜和阿克泰翁》落了尘，我拿起画框边的棉布慢慢擦拭。艾希过来，走到我身后，轻声的说：“苏苏，不走了，好么？”我快速的转过身来抱住她，“我不走，这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我快步走进厨房，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一碗粥。最后给她端出了一碗蛋羹，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像在品着什么美食佳肴，我看着她，觉得她那么可爱。

觉得头有些晕，我想是那些酒精的作用，但这样的晕，却是令人享受的。有了些微醺，有了些飘浮，有了些渴望……我想要这些感觉继续。我要艾希陪我喝一点，为她倒了一杯“blue”，我只想我的渴望与她同步。打开了音乐，调到了最低的音量，yuly需要安静的睡眠，我们需要一点点浪漫。心里有爱，谁防碍的了谁？我们碰杯，我们要喝得让自己愉悦，让自己沉醉。一会功夫，她的脸微微泛红，眼前盛开的桃花令我着迷。

我伸出手抚摸着艾希的脸，抚摸着。她好像是瘦了。我脑海中回旋着这几天有关她的事情，对，她最近在做一个项目，谈判，方案，场地，设计都是她，应付着形形色色的人，家里呢，还被我们左一出右一出搞得这么不省心……是的，她坚强，她能干，她把所有的问题都撑着，可是，她毕竟不年轻，而且和我一样，是女人。凭什么她就要面面俱到，要让每个人满意？如果说这是一个家，凭什么要由她一个人来撑起这一切呢？我心疼了，轻轻摸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她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到我的怀里，对我说：“苏苏，你胡噜胡噜我的背吧，很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