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突然严肃起来,停顿了一秒,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我听的真切,
“我向她提出分手后,就再没和她上过床。”我有些惊讶她这样说,尽管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惊讶。
浴室的门“砰”的一下开了,我才意识到高非一直在这,我才意识到好像那些流水的哗哗声已经停了很久。
又一轮的惊讶向我袭来。
高非头上还滴着水,面无表情向我们走来。
“我一直不相信,有那么多人和我说,我都不相信。可是我知道,其实是自己不愿相信。”
他又冲着我,
“苏苏,无论你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和生活拧着劲儿过。”
他缓缓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我脑子一片混乱,唯一理清楚的是,刚才在费尽心机准备同他讲的话,现在不必准备了。
七十
我说不清内心的感受是什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应该算是一种出柜了吧。以这样的方式出,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也不知道今后会和高非他们哥俩怎么样,会不会有一天我所有的朋友都会得知这个消息。如此,他们会不会也像老高一样从始至终的不解,像高非一样留下一声叹息。
但无论怎样,我都必须承认,我爱眼前的这个女人,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对她的感情已深入心底,已流淌至血液,再难剥离……
我把自己深深的陷到沙发里,电视机关着声音在闪烁。她点燃了一支烟,也帮我点了一支,那是我们开始思考的姿态,那是一种在沉默中能做出来的自然动作,它不至于让空间变得一片死寂。我知道艾希在想什么,就像她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我们在这个安静房间里想着心事,心却彼此相连,像是在安静的水里游动的一对同呼息共命运的鱼儿。轻烟在房屋的中央腾起又消散,一切的娇情与虚饰都显得那么多余。折腾了一晚,平静下来的我们想的,还是那句,我离不开你。
“你的脾气为什么永远是这么急呢?我非常想和你聊聊有关我和yuly的事。”她轻轻的抚着我的头。
“我爱你,爱的心急,越想控制,越不知所措。”
“我和她早在一年前就提出分手了,可是她不愿意。到后来,这话说得多了对她而言倒像是没说一样了。我回了国,我对她早已经对她像对朋友一样了,可尽管如此,她依然隔三差五往国内跑。”
“能问你为什么要分手吗?喜新厌旧?”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从小在欧洲长大,思想很活跃,也直率,天真,任性。她的那种火热的激情成就了我们的开始。可时间处的久了,我发现我们真的不合适。在一些观念上,我们其实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我也并不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所以到了后来冲突也很多。有些方面可能我们永远也做不到互相理解。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而她却总不以为然。”
“你爱她吗?你们在一起快乐吗?”
“爱过,快乐过。”
“还爱么?”
“没有爱了,但面对她时,还是有一种其它的感情,我也说不清楚。”
“相处了那么久,总归是有感情的,我能理解。”
“你真是这么看?你不觉得复杂?”
“复杂,但这就是感情,我也一样,谁也逃不出这个复杂的怪圈。但我很清楚我心中爱的是谁,这种足够了。”
“我也清楚。可当你问我们分没分手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在我这,早已经和她分了,而在她,固执的坚持,极力的挽回,你所看到的一切也似乎是没有分手的假象,我觉得我说什么好像都是在辩解,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看着艾希那张认真而着急的脸,心里感动了,柔软了,“那我换个问法,她还是不是你的爱人?”
“不是。只有你是我的女人。”她看着我一字一顿。伸出手把我揽在了怀里,“苏苏,谢谢你,我爱你。”
七十一
这一夜,我们没有回艾希那里,睡在我这里。这样做显然对yuly不大礼貌,但艾希更不愿意勉强我回那个搞的很别扭的家,她给yuly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事不回去了,让她锁好门。艾希说yuly这次回来想让艾希陪她去趟西藏一段时间,她想拍些片子,艾希没有答应和她同去,不完全是因为我,时间上也不允许。
“她知道我已经不爱她了,也知道和你在一起了,可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了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躺在床上,艾希轻吻着的我手。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
“她太固执,太任性,认准了什么事情别人很难轻易改变。她这些天住在我家里我也有点别扭,但有时看她的样子,又很心疼。”
“慢慢来吧,不要再逼她了。这些现实她总是要面对的,就是个时间问题。”我叹了口气,换做我是她,这些问题也不是能干脆利索解决掉的。再前再ex的女友无一不是靠时间和距离来慢慢忘怀,我也很难想像有一天一个我曾深爱过的女人要来看来,我会将她拒之门外,言语刺激。我做不到,艾希也做不到,我们是一类人。
“就是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的内心感受,我更不愿意你难过。谢谢你的理解。”
“yuly看起来是个很冷漠的人。是吧?”我突然想起了初次见到她的印象。
“那你可说错了,她很热情、张扬,但有时会有些冲动。她比你还小一些,总有些孩子脾气。”
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这些“冲动”指的什么;直到有一天,我才领受到了这些与我有关的“冲动”;此刻,躺在温柔之乡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冲动”有一天会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艾希环抱着我,鼻尖轻蹭着我的耳朵,那缕体香倾刻笼罩过来,突然让我有了一种对她的强烈渴望,尽管脑海中还盘旋着yuly,可愈是如此,那种渴望愈是强烈。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多变故,我的,她的,加之工作的压力,一切都扑面而来,使我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中。可今天这样躺在自己的床上轻松的与爱人聊着天,感受着爱的气息,让我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我转过头去亲吻着艾希那绵软而又甜蜜的唇,几乎在同一刻,我感受到了来自于她燃烧着的全部柔情,我的身体随之柔软起来,惭惭的,消融,化成水……
我们激情的拥吻着,沉醉的贪婪,释放的快感。她的激烈,我的缠绵。情欲的味道冲斥了整个房间,我环顾四周,使我突然想起了曾经与一位前女友在客厅沙发一遍遍看着《九歌》一边做爱的情景,神魂颠倒而又不知疲倦,那已是两年半前的事情了……
我爱上的,爱上我的,都是真实是爱上,深刻的爱上,而最终却都像中了传说中的魔诅……。此时此刻我竟有了些不祥的预兆。我用力的甩甩头,想甩掉那些过往。今夜,我们彼此需要,彼此爱慕,亲爱的,给我你疯狂的温柔。我要那些在爱情中流亡的魂萦梦牵身心交瘁。让我们在暗夜里无度的挥霍,让我们销魂荡魄精疲力尽……
我侧过身,关掉了灯。
七十二
不得不承认,盛开中午打来的电话让我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昨晚yuly告诉盛开她回国了,要她带着她晚上出去玩,这对盛开来讲是个好消息。两人在banana玩到很晚,yuly最后喝得烂醉不省人事,半夜回盛开家了。没等她说完,我就开始调侃她,“梦中情人突然出现,举杯把盏共渡良……”还没等我说完,盛开粗暴的打断了我,
“苏苏,你老实说,你丫是不是欺负yuly了?”
“我欺负的着她么?她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么?”我莫名其妙。
“没欺负她怎么哭成那样,伤心成那样?在法国的时候她再难过也没喝过这么多酒,没吐成这样,不是你是谁?!你太过份了!”
还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子啊,还有没有天理?
“我?我除了和她“sayhi”之外,连句正常话都没说过,我欺负她?”
“可她从前就算和艾希闹成什么样都没这么难受过!你能说和你没关系?!”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的思维逻辑完全不在一个体系中,看来我不说清楚她就真不明白,我出走办公区,耐心的和她讲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