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席青楠走到一楼,发现厨房有被用过的痕迹,餐桌上放着盘煎好的鸡蛋。
水声响起,有人从院里走进室内,莫鸣浑身湿淋淋的站在不远处冲他道:“起了?你这儿实在没什么吃的,我煮的泡面,给你留的煎蛋。吃面吗?”
你看,生活会更美好,帅哥还给你留饭。
莫鸣把手在席青楠眼前晃晃,问:“发什么神?”
没发神,发春呢。
席青楠挥开他的手,近距离见到莫鸣的八块腹肌以及漂亮的肌肉纹理,又是视觉上另一种冲击。
要知道以前上课和实习时解剖的各种各样生物,还有各式各形的人类,哪儿去找莫鸣这种身材。
观察席青楠的眼神,莫鸣拉起他的手放在腹肌上,疑惑道:“想摸摸看?”
席青楠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惊叫道:“谁要摸了!我想的是还没解剖过这么漂亮的肌肉!”
莫鸣:“……”
告辞。
莫队长连退好几步,假笑道:“我去洗澡,你看着吃点儿吧。等会儿下午还要回局里审刘语芳。”
席青楠很久没吃泡面了,不浪费莫鸣留的煎蛋,他打算亲自动手煮一碗。正吃得津津有味时,莫鸣穿戴整齐皱着眉头走下楼。
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他似乎有些急迫,拉开椅子坐到席青楠身旁。
席青楠抬头道:“怎么了?”
“易伊打电话说,刘语芳拒绝起诉顾照升,也不愿意配合警方。”莫鸣烦躁地在包里摸索找烟,又想起昨晚就抽得没剩一根。
“为什么?”席青楠放下筷子,去书柜里拿出条烟,丢给他:“拿去抽吧。”
“你不是不抽烟吗?”莫鸣惊诧地看着手里这条烟,上次他抽这牌子的烟还是局长散的,他自己可舍不得那钱。拆出一包点上,尼古丁的味道占据整个口腔后让他淡去不少焦虑,莫鸣调侃道:“我这不算受贿吧?”
“别人送的。那你可要藏好,别被逮了。”席青楠翻个白眼,坐回椅子继续吃面。
莫鸣解释道:“刘语芳太过惧怕顾照升,怕到根本不敢告,她认定胳膊拗不过大腿,一心只想赶紧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席青楠道:“顾照升的手段你昨晚也有见识,怪不得他有恃无恐,是笃定刘语芳不敢跟他对着干。”
席青楠跟莫鸣细数夹层里刘语芳的遭遇,这足以毁灭人的一生,无论是身体亦或是心理。
况且由于阶层的不同,刘语芳对顾照升的认知远比他们来得真切。
有些人跪得太久,早已忘了站立是何种滋味。
莫鸣自然是不会服气,语中带怒道:“难道警方没有能力保护她?难道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只要她能咬死说出真相,认证物证齐全,顾照升今晚就能被拘捕!现在呢?前功尽弃!操!”
席青楠愣愣地盯住眼前这愤怒不甘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莫鸣原来也有天真无畏的一面,他是那么崇拜敬重自己的职业,而如今却又因此被无力感支配。
他只是个满腔热血,妄想耗尽自己全部所能将罪恶关进牢笼绳之以法的人。
“也许你今晚把顾照升拘留,第二天他就能被人想办法保释出来。”席青楠冷静道,“而更大可能是,你连拘捕令都申不下来。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他顾家就是只手遮天。”
莫鸣抬眼看他:“警方在民众眼里的可信度简直可笑,连你也不信我们?”
“不信。”席青楠缓缓摇头,或许是第一次看见莫警官如斯失落,席少爷忍不住捏捏他的耳垂道,“认识你以前不信。”
“安慰我?”莫鸣耳朵被他手指骚扰得发痒,但他也没躲开。
“我像是那种好心人吗?”席青楠见莫鸣低落的模样很是不习惯,“那顾照升你还继续查吗?”
“查,当然要查。”莫鸣灭掉烟头,冷声道,“杜诚还没找到人,顾照升给刘语芳注射的可能是新型丨毒丨品,他身上值得查的疑点还很多。”
莫鸣继续道:“你吃完休息会儿,我们就出发回市区。”
席青楠笑眯眯的回道:“遵命,莫队长。”
傍晚时分,天气转阴,整个锦阳市仿佛被巨大的无形蒸笼罩住,蜻蜓低飞,闷热难耐,这是大雨滂沱的前夕。
瓷角后山在送走昨夜的全部宾客后,顾照升坐在私人影厅的沙发上喝酒,晃着酒杯不禁叹道:“真可惜,昨儿说好开这瓶酒给青楠尝尝,他倒是溜得快。”
周垚在另一头搭话道:“升哥,你真看上那小子啊?脾气跟丨炸丨弹似的也就你受得住!还是苏醉乖巧,是吧?”说完周垚用力顶了顶。
苏醉正如砧板上的鱼肉,而周垚为刀俎,正像利刃般刺穿他,苏醉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平静地接受,哀莫大于心死。
顾照升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们动作,举杯将少量酒液倾倒在苏醉脸上,随即又亲自埋头舔净,在苏醉红肿的嘴唇上啄几口,温柔道:“宝贝,翻个身,我想看另一边。”
苏醉木然地听从吩咐,正在自己身上驰骋的周垚用一种得意神情挑衅道:“小苏醉,怎么不反抗呀?昨晚在大厅不是挺有尊严的吗?席青楠怎么没来给你撑腰啊?”
苏醉闭上眼不再看他,泪珠从眼角滑落。
然后连一滴泪珠都没有任何自由可言,一只手在太阳穴的位置截住了它。是顾照升,苏醉能感觉到,顾照升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自己,那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目光。
顾照升的性癖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从曾经带着好几人轮番折磨,而顾照升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观摩时,苏醉便对他的恶趣味一清二楚。
他可能也是短暂性失智,以为刘语芳的逃脱算阶段胜利,他可以从牢笼中刚砸开的缝隙里伸出头透透气。
而现实却如此残忍,不过十几个小时功夫,一切归零。
此时顾照升的手下敲门进来,在他耳边低声汇报,苏醉在旁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却也听得清晰。
那人说:“顾总,您吩咐调查的那个拳击教练,拳击馆确有叫莫吝的教练资料。”
顾照升点点头,眼神仍未离开苏醉,似是在欣赏他精心雕琢多年的艺术品,回道:“行,再去拳馆找人核实。”
倾盆暴雨终于在凌晨落下,整个锦阳市都被雨幕包围,席青楠从酒柜里取出瓶红酒,倒进醒酒器。
房间里没开灯,他站在落地窗边眺望外面五彩斑斓的雨中世界,心下很平静。等顾照升的案子结束差不多是时候向莫鸣提出要求了,因为刑事诉讼时效将至。
被谎言欺瞒二十年,他不想再等。
第二日,席青楠到局里时刚好接到新活,莫鸣从办公室疾步而出,拉过他就往外走:“跟我出现场,有新案子。”
外面还下着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席青楠问道:“什么案子这么急?”
莫鸣严肃道:“机场路方向发现抛尸,女性。”
“今早发现的?”席青楠皱眉。
莫鸣仗着车型小巧,在早高峰的车流中四处穿梭,引得周围喇叭声不断,说:“是昨晚那场雨冲出来的。”
“但也能冲掉很多线索。”席青楠身子随车转向一歪,骂道,“你以为你开飞机啊?你这车防滑过年检了吗?我可不想自己当回命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