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见!”
“开学见,路上小心。”
回过身,沐秋水笑着走来,一如这两日亲昵地贴过来,“淡淡,我们走吧。”
“嗯、嗯……”
云淡下意识绷紧身子,又赶忙放松身子不叫沐秋水生气,装作平日走神的样子被挽着离开。
却不见,身边一闪而逝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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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水的日记本:
我不想看到没有我在里面的阖家欢乐,甚至感到无边的嫉妒,但我不得不忍耐,忍耐在拥有她之前所有的情绪…可我又一点也不想忍,又不得不忍。
她想死,却被束缚。
温思琪的话就像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我束手束脚,她也的确就如温思琪说的,已经在崩溃边缘…
我又何尝不再忍耐的边缘…她一次次的纵容让我无度地膨胀自己欲望,可她又一次次的隐瞒让我不得不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她…
我也知道她是不想我担心,但她这样的做法只让我感觉我一直没有进去过她的世界,让我惶恐…我只能用我觉得委婉的方式表达我对她的感情,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到…
人真的是,越长大就越难以找到勇气,总要顾忌这小心那,我不知道再长大些,需要顾忌的事是不是会更多,虽然现在的我在别人眼里还是个不知愁的孩子,可是我不可能永远不长大…
但是又好想回到更加无所顾忌的年龄,不管不顾,任性地抱住她,大声地告诉她,我喜欢她…
迟早有天我会换了那部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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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会期待她走神,这样她就不会拒绝我的靠近…
真的…真是好卑微啊…可是,那又怎样,我就是想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啊…
荒路、孤墓、老狗。
刚过九点的太阳已然热情如火,穿过山中林木的叶缝洒下炙热的高温,洒落的光点随着老狗老迈的步子在它身上微微摇曳。
老狗的脖子上套着一副狗圈,圈子后系着一条长绳,绳子绕在一只纤细的手掌中,套了个小结,恣意放开的手掌不知道是人遛狗,还是狗牵人。
孤墓前的小路不大好走,昨晚又下过一场雨,山路更是泥泞,一不留神就是个踉跄。
云淡慌忙回过神稳住身子,下意识环顾左右,面露笑意。
“大黄,这边。”
云淡按着草帽笑着牵动绳子,将埋头往前的老狗拽了个弯。
一路向上,四周都是坟墓,左一座,右一座,上一座,下一座,一眼看去毫无章法可言,比之公墓横竖有序的整齐,这里简直乱的不堪入目。
但事情总不能看表面,虽然这里的坟堆比不上公墓让人看着就舒适,总归让鬼亲近。
穿过墓群,向左再走一小段路就是条通畅的水泥道,道路从山底直通半山腰的公墓,远远望去,横是横,竖为竖,极目见景,一看就比下边的坟群高一个档次。
踱步而上,到公墓前时,老狗已经气喘吁吁,无力趴在公墓门前。
因为是小地方,公墓没有看门人,只有一扇没有上锁的铁拉门,推开拉门,云淡抱着老狗进去。
爷爷奶奶的墓在中间一块,上下左右皆有邻,位置倒是不错。
也不管地上是否还湿着,云淡靠着墓坐下,望着蓝天自言自语说着心事。
老狗趴在一旁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山风拂过树,叶子簌簌响,山脚下传来清脆的啰响,乐队伴随着鞭炮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今天是村里一家高龄老人下葬的日子,村委的铜锣一早就在村子里敲响。
目光向下眺望,远远便能见到鞭炮放过的烟迹。
戴在脸上的半张面具,弯起的眼孔仿佛是在说:葬了吧……葬了吧……
天色阴沉,乌云笼罩,似有一场大雨即将倾盆。
沐秋水坐在屋下老旧的躺椅上,脸上的阴晴度与这天色有的一较,潋水桃花越过院中石榴树,对着横在门前的主干道极目远望,随时间的流逝,渐渐不耐,愈发寒冽。
“秋水,可不可以麻烦你帮阿姨看下家。”
身后蓦然传来李湘琴的话声,倏然回头,就见李湘琴拿着一把伞,歉意地冲她笑着。
“阿姨是要去接淡淡?”
“嗯,看这天色马上就得大雨,不赶紧接她回来,指不定得感冒。”
“那我去吧,我去接她回来。”沐秋水豁然起身,笑意盈然。
“这……”李湘琴闻言,面露犹豫。
“阿姨,就让我去吧,您告诉我去公墓的路,我去接她,正好可以看看这里的风景,我都还没怎么见过呢。”
云家村离镇子有些距离,依山傍水倒是有一番风景。
见李湘琴还有些犹豫,沐秋水又道:“而且我不会忽略掉淡淡,只要她走的路没歪,我都能见到她。”
这话一出就有些得意了,李湘琴自是听得出味来,颇是好笑摇摇头,将雨伞交到沐秋水手里,“那就麻烦秋水你走一趟了,沿着门前的这条主干道一路往西走就是,出了村子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公墓。”
“我知道了阿姨,您放心,我会将淡淡及时带回来。”沐秋水接过伞,自豪地昂着脑袋应诺。
说完,转身就出去院子。
甚是羡慕望着沐秋水离开的身影,李湘琴叹了口气回身进了屋。
出了村,沐秋水便大步往西跑去。
虽然拍保了自己能将云淡及时带回,可老天实在不给面子,刚一出村,豆大的雨就下来了,没一会儿就噼里啪啦一阵响,跟炸油似的,人在雨里炸完这面炸那面。
沐秋水撑着伞在雨中飞奔,倾泻的雨水将下身打湿,前方雨幕重重分不清人与景。
因为村子靠山,往来人流稀疏,此时主干道上更是不见一辆车子。
“汪汪——”
不知跑了多久,便听雨中传来几声犬吠,吠声并不洪亮,显得有气无力。
沐秋水心下一喜,她记得李湘琴提到过,云淡是牵着一条狗去的,不由加快了步伐。
旋即,视野的几米外走来一道身影,t恤、热裤、人字拖,十分随意,就连被雨水肆无忌惮打湿的长发也都是散的随意的吓人。
“淡淡!”
见到来人,脸上抑不住喜意,沐秋水更是忘了要好好生云淡一顿气的决定。
“阿水?!你怎、怎么来了……”
一听到声音,云淡就知道是谁来了,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惊慌,连忙把面具往脑后转去。
“我为什么不能来?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我?”沐秋水停下步,将雨伞撑到云淡头上,笑意随云淡的惊讶敛去。
“怎么会,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云淡笑意轻扬,温吞的语速似乎正如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