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记得这个香味,是茉莉花香,沐秋水最喜欢用这种花香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就连香水都是茉莉花香。每天早上她都能在沐秋水身上嗅到这股令她心旷神怡的茉莉花香,但都不比现在更吸引她,也更无法像现在这般让她魂不守舍。
云淡想笑,想肆意表露内心的欣喜,也想回抱沐秋水,像沐秋水抱着自己一样紧紧回抱她,可又无法抑制内心胆小的惶恐。
她怕,怕自己的欣喜里掺杂的想法会被看见,更怕看见沐秋水眼里的厌恶。
曾在班级里看到的赤.裸裸的厌恶、曾在楚沫身上感觉的厌恶、曾在网络中获悉的厌恶都历历在目,云淡不敢赌,也赌不起。
一时,慌乱、迷茫、惊怕、欣喜……诸多情绪糅杂在一块映现在纯澈的双眸里,反应在紧攥床单的双手中,体现在绷紧的身子上。
就在此时,将身子牢牢环住的双臂紧了紧,耳边酝酿许久的情绪终于吐露,一字一句像落在琴弦上的指尖不断拨撩心弦,直击心房。
“淡淡……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我也想知道,想要被你依靠,想要被你抱着倾诉……我不会觉得厌烦,不管你倾诉多少烦恼,重复多少心事,我都不会觉得厌烦,更不会疏远你……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也不要再把我被你排斥在你的世界外好吗……我想离你更近一些,想被你依赖……”
耳畔的低语犹在喃喃,似在发泄委屈一般,语声捎着微微的轻颤,叫人好不疼惜。
可是,此刻的云淡却听不进一字,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想笑却又想哭,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我想离你更近一些,想被你依赖……】
夜深人静时,正是思绪纷杂时,沐秋水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还是那么的清晰,好似当时的温热犹在耳边打转,萦绕的触感直击腰际敏感处,冷不丁又一个激灵。
云淡恍恍回过神,低头看着手中的柔软,纯澈的眸子里浮现一丝依恋。
指尖在丝滑的布料上轻抚,仿佛轻抚过那对亭亭玉立的温软,让云淡难以释手。
怔怔看着被自己小心地猥亵在手中的胸罩,云淡突然笑了,满是自嘲的厌弃,“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话虽如此,可手中的动作却仍未停止。
这只胸罩在手里的时间再过半个月就满一周年了,和身旁放着的丨内丨裤一样都是去年军训留宿的那个晚上,沐秋水暂时借她换穿的贴身衣物,一直放在身边没物归原主,时不时在想沐秋水的时候拿出来睹物思人。
云淡很清楚自己的举止意味着什么,也曾想过将它们还给沐秋水,可又舍不得,也无法控制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对一只胸罩迷恋般的猥亵。
就像现在,不论心里怎么清楚,怎么厌恶自己,她都无法控制身体停止对胸罩的依恋。
还记得沐秋水打趣过的话,自己的身体意识和思维意识就像猫和猫尾巴一样是两个不同生物体,明明是一体,却总喜欢对着干。
现在想想,这话一点也不为过,明明讨厌自己的举动,却始终不曾停止这依依不舍的迷恋。
“你说……我该怎么办?”
视线微转,落在一旁的面具上。
云淡想要将它戴到脸上,募地又想到沐秋水不喜欢它,看看手里的胸罩,遂断了念头。
手上的动作犹未停下,通过指腹传达的触感不断反馈到中枢,像海浪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堤防,飞溅的浪花溅染了堤防后的理智。
渐渐的,对胸罩变态般的迷恋潮水将理智淹没,云淡低下头,将脸埋在举起的其中一边柔软,不知是否错觉,深深洗汲取的味道里依稀又嗅到傍晚时分那股令她魂不守舍的茉莉花香。
好一会儿,云淡一脸满足地从半边柔软中抬起头,嘴角微扬的笑意却在抬起的片刻变作苦涩。
看着摊开在身前的相册,看着相册里对着自己的眼睛,云淡心虚地躲开了眼。
虽然清楚那不过是一张相片,一张定格的过去,但云淡还是怕,怕有一天会在照片之外的眼睛前流露不该流露的想法,做出像现在一样变态的举动,怕沐秋水会从此讨厌她。
她宁可她们之间的关系随时间与距离渐渐淡化,渐渐疏远,也不愿被沐秋水厌恶,被沐秋水厌弃。
如果你知道我的想法,你还会想要我依赖吗……
一定不会的……对吧?
云淡不能确定,也不敢去试探,更不敢回应沐秋水靠近的请求,这和那个时候的靠近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
灯光暗下,昏暗的房间里只剩被子窸窣的声响。
——
叩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将沐秋水从恍惚中猛然惊醒。
匆忙收起心思,不待沐秋水扬声,房门随之便被打开,沐秋宸颀长的身子遂在门后显现。
“怎么还不睡?”
沐秋水面不改色看看桌上时间,笑道:“看书看的有些入迷,一时忘了时间,我这就去睡。哥,你也早点睡吧。”
沐秋宸不着痕迹瞥眼沐秋水身前的书桌,不得不说,演技有所增长,桌上确是放着一本书,不过却是本连封面都没打开的书本。
沐秋宸暗叹一声,便道:“早点睡,太晚了对身体不好。还有,无法独自解决的心事就别藏在心里,说出来会比闷着更容易解决。”
说罢,又道声晚安便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门响似落在心上,蓦然激起一个激灵。
沐秋水连忙回头看向书桌,登时面色赧然将书籍放回桌上的小夹子里。
银色手链在台灯灯光下熠熠生辉,略是刺眼,沐秋水看着手链再度走神。
恍惚中,傍晚时分抱住的温软又在肌肤上浮现记忆。
云淡身子很软,沐秋水想如果云能够被拥抱,那它一定和云淡一样让人感到舒服,让人难以释怀。
可是,云淡却在排斥她的拥抱!
几个小时前的僵硬依然清晰可感,那是不同于平时的紧张,一想到当时的沉默,被压在心底的不甘又开始兴风作浪。
哗——
座椅被推出好一段距离,沐秋水沉着脸走到床边,望着床单的某一部分思绪飘然。
那部分的床单有一个留印,看轮廓是人躺过的痕迹。
沐秋水往边坐下身,手掌在白净的床单上轻轻抚过,像在轻抚恋人的身子,温柔而又小心翼翼。
随着手掌的触摸,折痕渐渐平坦,沐秋水脸色一变,似要抓住什么,五指猛然收拢,床单瞬即变得褶皱不堪,尚未平缓的印子也不负轮廓。
心里登时又是懊悔又是气恼,撒气似的,沐秋水甩开了手,仰躺在床上。
直直望了会天花板,沐秋水侧过脑袋,视线落在大敞的手臂上。
手臂正好躺在刚才残留的痕迹上,一定不是错觉,小臂的肌肤上隐隐传来被依靠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