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又看看沐秋水脚下踩的拖鞋，扭头再一看地上灰黑的印子，讪讪笑道：“怎么不喊我一声，都弄脏了。”
“没关系，等下拿拖把拖一下就好。”沐秋水不以为然，“再说了，我可不止喊过你一遍。”
有吗？
云淡回想之前的记忆，似乎是有，又感觉没有？
她想不起来，索性不想。
“阿水特意把我带到你房间，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一出，沐秋水差点把自己给气噎到，登时没好气地横了云淡一眼，“你自己知道！”
云淡敛了笑，微微低头想着解释的措词。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门外随传来张姨的声音：“小水小姐，牛奶和曲奇我都给您端上来了。”
“就来。”沐秋水回了声，便起身往门口去。
随后，沐秋水端着一个托盘走来。
托盘里放着一杯牛奶和一小盘曲奇饼干。
奶香随着沐秋水从身边的路过钻进鼻孔。
云淡深深吸了两口气，唾腺禁不住诱惑开始分泌唾液。
沐秋水将托盘放在自己腿上，端起牛奶就说：“想要吗？”
云淡愣了愣，看向沐秋水的眼神登时哭笑不得，“你这是威逼利诱？”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一定要知道我和思琪、淼淼三个到底怎么了！”沐秋水浑不在意云淡怎么说，端着牛奶就伸到云淡面前转悠。
奶香不断刺激唾液的分泌，云淡又吸了两口甜气，突然有点厌弃这样的自己。
“我说！”
云淡笑了，像卸下重担一样，笑着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至于那两个便衣是不是确实来找淼淼的，我不能完全确定，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事。”
说完，云淡喝到杯中的牛奶。
温度正好，浓而不腻，云淡很喜欢，又多喝了几口冲去心思。
“我有个问题。”沐秋水折起眉，“我记得思琪的体质不比我差，按理来说不应该摔这么一下就要送医院，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云淡怔愣了下，犹豫片刻道：“这个问题得阿水自己去问班长。”
顿了顿，她又说：“或许过两天阿水就会知道，肖烨也邀请阿水了吧。”
“嗯。”
就在两天前，肖烨邀请了不少人参加他在周三的生日宴，听说连已经毕业的高三学长学姐都有人被邀请去，温思琪是其中一个。
“阿水去吗？”
沐秋水撇撇嘴，“不想去，但还是得去，肖烨的父亲也来了，好歹得给个面子。”
“说不定那天，阿水会听到什么。”云淡神神秘秘笑着说。
沐秋水觑了她一眼，便又皱着眉像在思考什么。
云淡从盘子里拿了块曲奇，塞在嘴里咔嚓咔嚓吃的津津有味。
完了，又往嘴里抿了口牛奶。
就在这时，沐秋水突然开口。
“你的意思是，思琪怀了肖烨的孩子？”
“额——咳咳咳咳——”
突然下流的牛奶呛得云淡一阵猛咳。
沐秋水赶忙一蹬脚，滑着座椅到云淡身边边替她顺气，边责备道：“我又不跟你抢，吃这么急做什么，呛着了吧。”
“咳咳……”
云淡缓过气，摇摇头道：“我没急。”
“没急？”沐秋水挑挑眉，打趣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说对了，你吓着了？”
云淡默然，正如沐秋水说的，她确实吓着了，她根本没想过沐秋水能提早猜到，更别提她刚说完沐秋水就猜到的情况。
见云淡意外的样子，沐秋水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淡淡，你的世界太干净了，这种事根本没你想的难猜。”
“干净？”
“对啊，干净。”
沐秋水顿了顿说：“在这两年的相处中，我发现淡淡你的关注除了摄影就只有甜食，除两者之外，几乎不去关注其他，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大多都是经过二手甚至多手加工的信息，好比你对豪门的了解仅限于八点档！”
说到这，沐秋水没好气瞥了眼云淡，她可是从未忘记，某个人对权贵家一竿子打死一帮人的印象。
“我们这个年龄中，像思琪一样年纪轻轻就怀孕的人我见过，也听说过不少初中就怀上的。当然，我说的听说可不是老一辈时代，也不是封建时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
指尖在托盘上点点。
“淡淡，这个世界可比你见过的要精彩多，有很多出乎你三观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云淡揪着眉，脑子里不断在消化沐秋水分享的，在自己认知之外的社会知识。
在温思琪告诉云淡，她怀孕了的时候，云淡也只是单纯的感慨这一例特殊，从未想过这个特殊在整个社会中是不是一样特殊。
现在看来，只是自己觉得特殊，好比自己这个特殊。
抿抿嘴，云淡看着沐秋水说：“阿水对这个社会了解多少？”
“不是很多，但可以肯定比淡淡了解的多很多。”沐秋水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两手十指交叉在脑后，身子遂往后一仰，“这两年开始接触家里事物后，哥哥告诉过我不少掩藏西装领带后见不得人的禽兽事，有很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行为。”
很多是多少？
云淡没法衡量，反正这不妨碍她对自己的认知规划范围，确如沐秋水说的，太干净。
就如她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但她不知道这个圈子具体是怎样的表现，里边是不是有像沐秋水说的，那些她认知外的妖魔鬼怪。
自从在网上查过几次什么是同性恋后，那些不知名的厌恶让她难以承受，再也没去深入了解。
是以，她的世界真的很干净。
或许，真的要去多看看，多走走才行。
打定主意，云淡舒了口长气。
“阿水。”
“说。”
云淡呷了口牛奶，让奶香安抚燥乱的思绪。
“你了解的比我多，那能告诉我，如果肖烨知道班长怀孕的事，他会怎么做？”
记忆回忆起温思琪对她描绘的，她和肖烨还有他们孩子一起生活的画面，云淡突然觉得，温思琪的世界可能比她还干净。
不然，怎么就轻易为人万能？
“打掉。”
云淡皱皱眉，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可听着还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沐秋水瞟了眼云淡，兀自说道：“就是普通人家都看中名正言顺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更遑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人脉的富贵人家，他们对这四个字看的更加重要。”
“就我所知，肖烨的父母都是思想保守的老旧派，看中的不止名正言顺，还有门当户对。思琪不过是普通的教职工家庭的孩子，远远配不上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