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孩子?
云淡傻傻怔了神,有点迷茫地盯着温思琪的肚子。
怎么怀的?
课本上不曾教这些知识,老师避而不谈身边也没例子,也没人与她解释过,网上回答又各抒己见,什么天马行空的方式都有,云淡至今不明白孩子究竟是怎么怀上的。
她把目光投向温思琪,后者笑而不语,微微扬起的笑意仿佛是对孩子天真的问题的敷衍。
等了会儿,云淡放弃了探究,转而盯着温思琪的小腹。
六中的校服充分贯彻了国家的教育理念,不论秋夏都是不变的宽松,温思琪也没有把它系在裤子里,肚子看上去并不明显。
“很惊讶吧,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我也和云淡同学一样惊讶,惊讶一个生命的诞生原来是如此意外,但是令我感触更多的却是幸福,因为,她是我和我爱人的结晶。”
说着,笑着,右手轻抚上小腹。
平静下的心思发现,云淡有些看不懂温思琪的这个笑容,温柔、开心、幸福,还有一点陌生又觉得在哪见过的熟悉。
想起来了!
是母性!
云淡想起来了,在住院的时候,她拐到过妇产科,就曾在不少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脸上看到过和温思琪十分相似的笑容,这才会感觉熟悉,但因为从未在同龄人中看到相似的笑容,这才觉得陌生。
但是……
真的好不适应。
“班长告诉他了吗?”
“还没呢。”温思琪摇摇头,笑道:“下周三便是他生辰,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惊一定会有,喜的话……应该不会……
云淡又将头低下,将担忧放在猫背上。
“看云淡同学的样子,似乎并不看好我这份惊喜。”
温思琪笑意如常,听她语气好像对云淡的反应毫不意外。
“……嗯!”云淡微微犹豫,对着温思琪缓缓点头:“他……”
“我知道云淡同学因为秋水的缘故对阿烨印象不佳,但我相信阿烨不会是云淡同学所想之人。”温思琪笃定道:“因为他答应过我,今生不会负我!”
或许是乌云笼罩前阳光最后的倔强,连阴影也无法抵挡它的耀眼,洋溢的笑容显得有些刺眼。
云淡张张嘴,什么也没说,温思琪的发言、神态都在清楚的告诉她,劝说无用。
这也让云淡确定,身旁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主。
“班长的家人知道这事吗?”
沉默稍许,云淡将话题从肖烨身上转开。
“这个嘛……”
话语故意做了停顿,云淡看见温思琪的笑容里多了一点得意,和不久前在又一次被父亲训责时的云歌脸上看到的得意十分相似,姐姐叹气说:叛逆期到了。
“……云淡同学是第一个知晓此事的人。”
笑容里的得意更甚,好像隐瞒父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班长不怕他们生气吗?”
“不怕!”温思琪毅然答道,“在我答应烨哥交往时,我就已经做好被他们断绝关系的准备。”
“我不是姑姑,不会由着他们摆弄我的人生,回去寡味的人生。”
【我啊,最讨厌做他们的乖乖女了!】
哗啦啦——
酝酿了大半个下午的阵雨终于下来了,怒雷开道,雨水似天河倾洪,哗啦啦倾泻而下,落在防盗窗的遮雨棚上的雨点噼里啪啦打着拍子。
轰隆——
暗沉的天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炸响的轰雷紧随而来,雷声将房门外巨大的摔门声盖过,却掩盖不了墙壁因为愤怒而颤栗的颤抖。
房间里,正画着草稿的何淼淼猛然一颤,刘海随着脑袋的低垂遮去了半张面孔,书桌上的台灯照不进层层阻隔的眸子,紧抿的唇透着一丝难言的激动。
“何淼淼!你他娘的小……小杂种!给老子滚、滚出来!”。
充斥着醉意的愤怒穿过紧闭的房门吵吵嚷嚷传入耳中,何淼淼沉默地从椅子上站起,不急不缓走到床边,俯下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水果刀攥在手里。
“他娘的!给老子开、开门!开门!”
被拍得啪啪响,门外的醉汉似乎不满足于此,踹起了门,一边骂一边踹。
他力气不小,哪怕喝了醉,一脚下去连墙都在颤动。
何淼淼瞥了眼房门,老旧的门锁似乎要抗不住了,攥握着小刀的手下意识又紧了紧。
砰——
门锁终究还是没能抗住醉汉撒酒疯的行为,重重扇在了墙上,扇动的风带来浓重的酒气,令何淼淼厌恶地皱了鼻子。
“出去!”简短的话里不难听出极力压抑的厌恶与敌视,藏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好你个小、小杂种!敢叫、叫你老子滚?胆子……肥、肥得很呐!老子生了你这么个玩、玩意……你他娘的不仅不孝敬老子……还、还伙同那个贱人的姘头尽……尽给老子找、找事!害老子现在在外人面、面前丢尽脸面!”
他整个人醉醺醺,虚浮的脚步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到,眼睛却瞪得像铜铃,流露的迷醉掺着愤怒。
“老……老子今天就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举着胳膊就往何淼淼蹒跚走来。
“你别过来!”
何淼淼一声高喊,藏在身后的刀子也露出了锋芒,微微颤动的刀尖泛着寒光冷冷照着醉汉。
突然冒出的刀子吓了醉汉一跳,迷醉的神经似乎清醒一些,斥着愤怒的眼里很快浮现一抹畏惧。
他停了步,面色有些犹豫。
但很快,酒劲又上来了,他红着脸啐了声,快步走到书桌边,一把抓起台灯就砸了过去。
何淼淼躲避不及,下意识抬手去当扔来的台灯,台灯一角砸在了她右手背。
“嗯——”
何淼淼吃痛,本能松开右手,水果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男人见状,抽出腰上皮带捏在手里,耀武扬威似的跨步上前,“这下看你拿什么威胁老子!胆子肥了啊,都敢威胁亲爹了,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畜生!”
灯光下,高举的皮带狠狠落下。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遮雨棚上,混杂着男人的破骂传到了楼上住户的耳中。
“唉~作孽呦!”
抓在门把上的手压下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老人久久踌躇,化作一声长叹。
“不去劝劝吗?”从房内出来的老伴面色忧愁道。
老人摇摇头,“要再年轻个一二十岁我就去,就现在这老胳膊老腿,哪能阻止得了老何家的那个赘婿。”
“要不打个电话告诉老梁家的孩子,让他过来治治这头白眼狼!”
“这怎么行!雨下的这么大,你还让他赶车,今天又是媳妇生孩子的日子,出事了怎么办!稳妥点,报警吧,你把手机给我。”
“诶。”
老伴急忙转身回去房内,很快便拿着巴掌大的翻盖手机匆匆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