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姓李！”莫青琏撇撇嘴，有些头疼地按按太阳穴，“这事你等等，我去问问我家老头，他关系网大，说不定认识哪个有门路的，可以通通关系开个后门。”

云容面色稍霁，沉默半晌道：“……谢谢。”

“谢个屁！老娘当初有多少屁股是你擦的！”莫青琏毫不客气芬芳吐口，“再说了，就你妈说的那话，就算我不找我家老头，她也会找我家那位皇太后下旨，她俩的关系，我家老头到现在都嫉妒着。”

李湘琴和莫青琏的母亲同样是一起长大的闺蜜，李湘琴大学时期就为莫青琏的母亲当众手撕过渣男，这一件丰功伟绩在南城大学依然有着流传，沐秋水就从她那八卦的哥哥口中知晓过。

目光瞥了眼正走来的人，沐秋水不再装沉默，开口道：“云姐姐想要报复的话，或许不用麻烦莫叔叔，哥哥有个朋友的父亲和那里关系匪浅，可以让哥哥帮忙通通关系。”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就在她们两米开外，平静的面色下隐约瞧得一丝赧然。

“沐、沐总？！”莫青琏诧愕道。

“嗯……两位好。”

听到妹妹差点被人打了而特地赶来的沐秋宸轻轻道了声，算是打过招呼。

过于简略的招呼似乎有些不礼貌，和沐秋宸以往的言行差别颇大，沐秋水就神色奇怪地看着自家兄长。

相比沐秋水的多疑，云容二人就没想那么多，尤其是云容，注意全在沐秋水说的那句话上。

“沐总，恕我插嘴一句，秋水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沐秋宸闻言，轻轻推下鼻梁上的眼镜，简练道：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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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水的日记本：

讨厌的东西又增加了，我打了那个男人，但真的好无力，像小孩子气愤地挥着拳头让人觉得好笑，这让我又想到不想回忆的瞬间那种无力感…我讨厌这样，讨厌不能保护她、为她出气的无能…

我要变强，至少能保护她，不让她受伤的强！

医院很热闹，它从不冷清，即便是立冬已过，又飘来西伯利亚的土豆香的天，也无法让医院冷清下来。

穿过大厅来去的人流，跟着电梯前候立的家属进入电梯，轿厢内空间很大，沐秋水站在轿厢角落，面前是个躺在担架车上昏沉的老人，刚从三楼被推进来。

脸上褶子成壑，睡得很不安稳。

沐秋水看到过类似，就在云淡住院后第二天一早，她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在上学前来了趟医院，在当时犹在昏睡的云淡脸上看到过相似的影子。

然而，不同的是，那个家伙竟然还在笑。

很诡异，像是起的太早，神经系统还在做梦一般，梦见一个可怖的噩梦，让她忍不住心里打怵。

轿厢突然顿了下，一声叮响将思绪从前些天的早上拉回。

轿厢里一走就是大半，空间倏地变得宽敞，看看显示屏上的楼层数，沐秋水向前迈了两步。

下一层就是云淡所住楼层。

随着电梯门开，迈出的步子轻车熟路走往一间病房。

这是个单人房，病房空间不小，装饰简洁怡人，给人一种在家的舒适，如果那些医疗设备没那么明显的话或许会更有感觉。

“人呢？”

空荡的房间让沐秋水一时怔愣，旋即回神快步走到床边，伸手一探床温，回答的冰凉告诉她，暂时的主人早早就不在了。

眉心悄然紧起，看得出眉宇中夹杂的不愉。

“是秋水来啦。”身后传来一语温和，“吃过饭了吗？”

来人提着一袋子走来。

是一条塑料袋，能清晰的看见里边揣的什么，一碗粥，掺了些杂七杂八的配料。

“吃过了阿姨。”沐秋水打了声招呼，遂问：“阿姨，淡淡呢？”

李湘琴没立刻回答，把粥放柜上后，方从大衣兜里摸出一本小本子翻开，“淡淡这孩子，五点的时候就去花园了，看这天，大概又是看中哪个风景忘了回来吧。”

李湘琴云淡风轻笑着打趣，沐秋水从其眉宇中看到一丝忧虑，正欲细想，又听李湘琴说道：“秋水啊，你帮阿姨去趟花园，把那孩子带回来吧。”

“好的阿姨。”沐秋水不做迟犹，应声答道。

放下左手提的小纸盒，犹豫稍许，沐秋水便拎着右手中精心包装的小盒子离开病房。

南城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内一处小花园，栽植不多，就常见的一些花花草草，园内有一条卵石铺砌的小路，路边摆有几张供人休憩的长椅，沐秋水就在其中一张长椅上找到流连忘返的云淡。

整个人蜷缩在椅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外套，摊开的书籍覆盖在脑袋上，朝上的书面是一条吐着长信子，颀长、硕壮的身躯使人看一眼就冷不丁心里打怵的巨蟒，正是这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巨蟒让沐秋水找到云淡。

这本书专门介绍的蛇类，是云歌在书店挑选好久才决定把它纳入送给云淡的生日礼物的范畴，犹记得当时深思熟虑的挣扎。

将手中礼盒放到地上，微俯下身，小心地拿开覆在云淡脑袋上的书籍。

四周光线太过昏暗，看不清晰此时睡颜如何，但沐秋水仍是能猜个七八。

云淡的睡眠很不好，很容易就会被吵醒，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警惕身边的动静，就像现在，她很轻地拿开书籍后，梦呓似的低吟就在耳边兀响。

“醒了？”

“……是阿水啊。”

些许的迟犹，轻语捎着笑意在耳边徜徉。许是在大冷天风干太久，以至喉咙水迹干涸，话声略是沙哑。

磨得沐秋水心弦一颤。

应是颤的幅度太小，沐秋水没有察觉，径直小心地扶起云淡，又将从其身上落下的外套披在她身后，攫在手里的温度让沐秋水不住蹙起眉头，一句责备挂在嘴边，“怎么不回去睡，感冒了怎办。”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清浅的回答犹是温吞，丝毫没有反思的味道，这让沐秋水很不满意，柳眉倏地倒起，狠狠瞪去一眼。

刚到嘴边的斥责却在看到入眼的笑容时咬碎在口中重组、脱口，“还笑！这次再着凉，就别想我来看你！”

云淡笑笑不语，歪着头靠在椅背眯起眼，像是又迷糊过去，但沐秋水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没睡过去，而且还有精神地觑着自己。

一看，就看了好久，看得沐秋水浑不自在，好像被什么惦记上了一般。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去，免得真着凉。”

沐秋水的声音和一般女生差别很明显，没有那般尖细或是轻柔、甜美，反倒是有点低沉、沙哑，带着抓耳的磁性。有时说话就像某种激烈运动后在耳边的低语，让耳朵，让腰背不由自主就跟着她的声线一阵阵颤抖。

云淡这时就刚才描述的那样，心下一阵激荡，不得不深吸一口冷气压下那股躁动的臆想。

“怎么了？”

一句关切，差点让刚才的举动成了白费功，云淡连忙抓住外套衣摆，营造出外套自然滑落的样子，让仅穿着单薄病服的上身暴露在冷风中。

入夜的风刮得勤快敬业，瞬息就冻住了身体里非非遐想的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