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像在看不见人影的远处,又像就在耳边的提醒,像幼时的记忆中奶奶的呼唤,却又不像那般苍老。
“淡淡,醒醒,该起床了……”
“淡淡……”
“淡淡?”
沐秋……水?
恍恍睁开眼,略微迷糊的眼前轮廓渐清,云淡揉揉眼睛,借着窗外的晨光终于看清一切。
沐秋水坐在床沿边,面色担忧看着自己;严丽站在窗前,对着窗外扭摆自己腰身。目光再一转,看见林佳一坐在对面床铺的上铺哈欠连连,温思琪抱着一本书坐在她下铺的床边。
云淡在温思琪手中的书面定睛片刻,知道又是昨晚看到的那本疑似爱情小说的书,便没了性质再打量其他。
脑袋一转,无力撑起身子,脖子上的重量似乎比之前还要严重。
不会感冒了吧?
想起昨晚的冷水澡,云淡就想到这么个可能。
“不舒服吗?”
询问刚传入云淡耳中,一只手掌就覆在了她额头,掌心温热,尚有些许粘稠的湿润,想来是刚热过身。
“没呢,只是刚醒来有点使不上力。”
云淡不着痕迹拿开覆盖在自己额头的手,习惯性的隐瞒让她不想让沐秋水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沐秋水不知道云淡心里所想,但她能感觉到云淡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眉头不由轻蹙,张口就想说什么,突然往身上压来的力量和道在耳边的问候打断了她没能说出口的话。
“早安,淡淡!”
严丽的声音总带着一缕鲜活的元气,就像她的笑容,感受着,感受着,就会不由自主为她振奋。
云淡亦不例外,昏沉的精神不由自主为她的声音、笑容涌上些许活力,回去一句早晨的问候,“早,丽丽。”
语调一如往常温温吞吞,像个老年人一样充满了对岁月的无限感慨。
“这样不行啦,淡淡,你是年轻人,是健康活力的年轻人,怎么可以像个病人一样有气无力的呢,说话要有年轻人的气势!有活力!”
她像健美者展示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一样比划着自己健康活力的双臂,嘴里说着让云淡心虚的比喻。
偷偷觑眼沐秋水,水光潋滟,清澈透底,在她的眼里好像能看到一切,又好像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光折射出来的虚幻,所看到的都只是云淡自己觉得的平静。
因为无法捉摸沐秋水的意思,让云淡心里头虚的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解救了云淡,同时又将她拉入另一个困境。
“是你!变态!”
那声音是少女的清脆,是少女的活力,更是少女的羞愤。
宿舍又一阵诡异的沉默。
云淡看着对床上铺,气愤地瞪着自己的人儿,忽然有种这‘变态’俩字要伴随她和林佳一今后所有回忆的错觉。
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头大。
被这么一堵,精神又上涌了些,换好衣服,做好洗漱,时间也到了晨集的时候。八个班,两百余人集中在大操场上,由各班教官带领去食堂。
食堂早已准备好早餐,并放置在各张餐桌上,只待新生入座就可以开饭。
这时候,食堂阿姨们的手上功夫并未在新生面前展露,如在鞘宝剑,锋芒未露,等到开学之日就是她们锋芒毕露、大显身手之时,也是新生们感受绝望的时刻。
一想到将来哀鸿遍野的情景,云淡就连早餐都没心思吃,抱着相机就去记录新生们单纯的笑容,在将数据交给教导主任时向他建议给照片加个签名,就叫:
最后的满餐!
“嘟……嘟……”
一段又一段忙音烦乱了沐秋水的心绪。
这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她还是没能打通云淡的电话,心中忧虑越发凝重。
军训在上午就结束了,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回去阔别多日的家,沐秋水也不例外,早早收拾好包袱扔进自家司机开来的车子里,自己则站在校门口一遍遍打着云淡的电话,但始终没有人接听。
与又一个相处进半个月的学妹道了别,沐秋水便迈步往教学楼走去。一到教学楼,沐秋水就直奔教导主任办公室。
军训结束了,云淡的摄影任务也就此结束,她手里的相机必须交还教导主任,这个时候离军训结束的时间不长,以云淡对自己拍下的照片的喜爱,必然会拷贝一份,按昨晚拷贝的时间来看,沐秋水想她应该还在教导主任那。
到了办公室门外,沐秋水敲响了门,门后很快传来教导主任标志性的威严。沐秋水不作迟犹,推开办公室门,门后除了教导主任显眼的光头外就只有两个有过眼缘的老师,并没有沐秋水想见到的身影。
“沐秋水?有什么事吗?”
听到教导主任的问话,沐秋水收敛失落,开门见山问道:“张老师,云淡同学回去了吗?”
“云淡?”听到这个名字,教导主任怔愣了下,凶悍的眼里浮现一道迷茫。
见他那副模样,沐秋水就知道他忘了,便提醒说:“就是负责这次军训摄影的同学,她没把相机交还过来吗?”
“军训摄影……哦~是她啊!”断层的记忆终于链接上,教导主任恍然拍手,“那孩子走了有一会儿,怎么,她没和你打招呼?”
沐秋水听了后,有些不甘地点点头,“嗯……我没打通她电话。”
“你是她朋友吧,我想她应该不是故意,来的时候她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大好,放下器材就匆匆走了。”
“果然……”
沐秋水低喃一声,在听到教导主任的话后,她便想起早上察觉到的不对,云淡的身子确实出了问题,没猜错的话,应该和昨晚碰到的冰凉有关。
云淡,洗了冷水澡。
道别教导主任后,沐秋水便径直离开校园。回家的路上她没有看到云淡的身影,应该已经是到家了。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沐秋水从车里下来,没有往自己的小区走,反而走向了对面。
德源小区建成快有三十个年头,小区安保远不如隔街的华诚花苑,这时的安保人员是个快六十的中老年人。
“您好,请问您知道小区里姓云的那家人住哪吗?”
带着老花镜的保安听到声,抬起头来盯着沐秋水打量。
“你不是对面那个小区的住户吗。”他推推眼镜说。
“您认识我?”沐秋水诧异地挑挑眉。
华诚花苑的侧门入口和德源小区是两个对角,按从学校来的方向,德缘小区的入口还要远几步,小区岗位亭的窗口又背对华诚花苑的入口而建,沐秋水可记得她没有在这位老保安面前有过存在。
老保安老神在在回答道:“不认识,不过这几个月天天能看到你在附近跑步,就有些印象,又见过你时常进出那个小区。”
“是这样啊。”沐秋水恍然道,“那您知道小区姓云的住户是住哪吗?”
“你找云家做什么?”
或许是阳光反射的错觉吧,沐秋水发现老保安的老花镜闪了下光,光芒凌厉。
收敛神思,沐秋水回道:“我是云家的孩子,云淡的朋友。”
“云淡?”老保安面露疑惑,“我记得云家没有这个孩子的名字,你是不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