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之觉得蒙朝的语气有点不对,他分辨不清,还当她是在傅闻声的光环下产生了自我怀疑,没忍住鼓励她说一般人都比不上傅闻声,但没关系,她已经很厉害了。
一百步笑五十步起到了反作用,蒙朝毫不留情地扎起乾和之的心,“你哥进去的话不能带你吧?毕竟你年纪在这儿。”
乾和之瞬间炸毛,“什么叫年纪在这儿?”但他很快又平静了,还小小地嘚瑟起来,“他要是住进去的话确实不能带我,所以他说他不进去。”
“你们感情真好啊。”蒙朝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感慨道,“我爸知道进去不能带我,还是很想进去呢。”
乾和之听她这么说,想起以前她确实暗示过这件事,他怀疑自己无意间揭开了她的伤疤,尾巴也不翘了,整个人像气球漏气似的,“咻咻”地瘪下去了。
蒙朝自己主动提了她父亲的事,却又听起来没有什么所谓,还随口发出疑问,“你们兄弟两个,怎么搞得跟小情侣一样黏黏糊糊的?”
“啊?”乾和之适应不了过快转换的话题,迷迷糊糊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啊。”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好在蒙朝似乎也在走神,没有察觉他的失言。
乾和之突然敲了下手,“啊!最重要的事你还没有说!”他激动地问她,“你打算去吗?去的话,是不是我们以后就见不到了?”
“是啊。”蒙朝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声,“除非你和我结婚,和我一起搬进去住。这样的话,你哥也不用为了你留在外面了。”
乾和之惊恐到结巴,“不不不……”
“怎么不愿意?刚才不是你夸我好的?你以前还说我长得漂亮。”
“我我我……我有……”
“对哦,你是个小基佬。”蒙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吓人的话,“你是下面的吧?正好,我挺喜欢在上……”
“啪!”乾和之听不下去,猛地关了手机。
蒙朝后来又给乾和之发了条消息,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说邀请函有一个月的有效时间,她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搬去住。
就乾和之知道的,蒙朝和她父亲的关系似乎不好,联合区那边又有她喜欢的人,他觉得她可能是愿意搬去住的。
乾和之洗澡的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傅闻声可以带上他一起去,傅闻声会想去吗?他觉得可能不会,傅闻声好怕麻烦的。
晚上他又钻进主卧,傅闻声问他是不是该回他自己的房间睡了,乾和之故意闭眼打呼,结果被傅闻声捏住鼻子和嘴巴,憋不住笑。
傅闻声嫌他口水喷出来了,乾和之一边辩解说他才没有喷口水,一边又抽了纸擦嘴,“先生,那个事你和叔叔阿姨说了么?”
傅闻声说暂时还没有。
“他们知道了的话应该会很为你骄傲吧?”乾和之摸到傅闻声的手,两只手扣到一起,摆弄着玩,“假如你要去的话,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吧?”
傅闻声腾出另一只手,把乾和之的头发往后拨,“他们喜欢现在的生活,不会愿意搬走的。”
“嗯?”乾和之有一点不理解,“可是你都去了?”
傅闻声只是重复,“他们不会。”
乾和之困惑地眨眨眼,突然笑了,“是不是何姨以前说过的那个道士的原因?说再搬家会失去……呃……好的机会?机缘?”
傅闻声捏捏他的脸,没有说话。
隔天上班,乾和之和傅闻声刚好在电梯门口遇到项齐。
项齐最近刚吹了一个女朋友,看到他们俩一块儿都要唉声叹气。
乾和之怀疑项齐到了更年期。
乾和之午休时间跑来找傅闻声说话,项齐看见了就逮着他问他和蒙朝怎么样了,不是蒙朝的话,最近有没有谈新的女朋友,还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小之,真的,别怪项齐哥啰嗦,这你真的不能和你哥学。他不找对象就算了,你要是也不找对象,傅叔叔得气死了。”
傅闻声对这种事已经很淡定了,但乾和之不行,他功力不够。他被项齐叨得恨不能立刻把他已经在和傅闻声不清不楚的事说了算了。
但一想到可能要面对的滔天巨浪,他又怂怂地不敢开口。他最近已经认真地想这件事了,只是还没想出一个不会挨骂的情景,这会儿也只能先憋屈地受着项齐的更年期声波攻击。
好在傅闻声看了会儿热闹,还是大发慈悲拯救了一下乾和之的耳朵,他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乾和之,“去复印一下,里面的东西各两份。”
乾和之谢天谢地地跑了。
影印间,有同事正在复印委托人的身份证,印出来一团漆黑,五官都找不到,看着好笑。乾和之有经验,主动帮对方调了数据,重新复印,得了一句谢。
“不客气,你用好了的话那我用了。”
“哦,你用吧,我走啦。”
同事把一团漆黑的复印件往碎纸机里一塞就走了,也没注意到机器已经不运转了。乾和之弯腰看了眼,果然纸屑桶已经满了。
正好保洁阿姨走过,乾和之叫了声“阿姨”,又指指碎纸机。
阿姨很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点头,说,“等会儿啊,阿姨去拿垃圾袋。”
乾和之于是先把废纸拿下来,开始复印傅闻声交给他的东西。等待的过程中,他没事做,就看着作废的复印纸。
人像看不清就算了,边上的字居然也糊了。能认出姓李,但第二个字究竟是玏,还是玑,或别的字,乾和之眯着眼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乾和之决定这个人就叫李王。
他这么想着,莫名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下一秒,他的笑又毫无征兆地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他见过的“青函”。
下班时间到了,傅闻声手头的工作还没结束,他让乾和之自己先回家,或者等他一会儿。乾和之正好想喝水果茶,就到楼下买了一杯。
他原本想在店里等傅闻声下来,但茶饮店的门被撞裂了,玻璃虽然没掉下来,里面却碎得像蛛网,店里不让客人留堂。
乾和之站在路口,喝着饮料,思考他是上楼还是就在这儿等。凉飕飕的水果茶扛不住高温,热风烤得他额头直冒汗,衬衫都吸在他的背上了。
温度一高,人就容易走神。
乾和之觉得没那么巧,他往前十几年都没见过收到联合区邀请的人,没道理突然就冒出这么多雨后春笋,还都在他身边。
他想那“青函”说不定就是个人名。就算真的是邀请函,也可能是家长会或者别的什么活动的邀请函,而不是联合区的。
嗯,一定是这样。
乾和之吸到一小块果肉,嚼了嚼,酸甜酸甜。
蒙朝昨天还说没决定好,今早就翻脸说要去。乾和之听她的语气不太对劲,说得好听点叫亢奋,说得直白点就是有点神经质,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爸吵架了。
如果蒙朝真的要去,他……能不能……要不要……托蒙朝打听一下,联合区里有没有一个叫“黄小芸”的人?
打听了干吗?乾和之问自己。他也不知道。哎,但愿蒙朝只是在说气话,或者之后别通过测试,那就好了,他也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