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之到早了,他没有在外面等,因为天气太冷了。上次的位子被人坐了,他选了另外的。服务员给他倒了一杯热的大麦茶。
蒙朝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时间,“我没迟到吧。”
“没有。”乾和之摇头,同时坐好。
蒙朝没有立刻坐下,她站在座位边,先是摘了她的围巾,对折搭到椅背上,然后是外套,整理好了也挂上,最后是帽子,挂在一角。
乾和之坐在对面像在看表演。
“女孩子脱衣服的时候看得这么认真,不太礼貌吧。”蒙朝笑眯眯地坐下,拿出手机,扫桌上的二维码点单。
乾和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懂了以后,他立刻一脸沉痛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开玩笑的,我看出来了你在发呆。”蒙朝见他一本正经地道歉反而笑了,“是有什么心事吗乾乾,还是你平时这个点在睡午觉?”
“如果没有课的话,就会睡觉了。”乾和之理所当然地回答,“难道你不睡午觉吗?”
“你知道的,我没有没课的时候。”蒙朝一边在手机上上下滑,一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心酸的话,“最近我在实习,也没有时间睡午觉。”
乾和之是知道蒙朝的课多的,但蒙朝没有和他提过实习的事,所以他就多问了一句。
“我在我爸的公司实习,因为才刚开始,我什么也不会,所以基本就是做点杂事。”她叹了一口气,“我下学期的周末也得去实习。”
乾和之听完先是惊讶,然后他很快也明白过来,其实蒙朝的情况不是少数。本校区很多人都会在假期甚至周末的时候到校外实习,他刚才那么惊讶是因为他下意识代入了平明,而平明是没什么实习的机会的。
但没有周末听起来还是很令人沮丧,他替蒙朝沮丧,“那你周一到周五上课,周末到公司实习,会很累的吧。”
“是啊。”蒙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绝望。
今天蒙朝还是点了咖啡,但没有再点巧克力冻饼,而是点了一份芋圆。乾和之点了份和她一样的芋圆,饮品点了玉米汁。
“对了,之前你在电话里讲到的那个,联合区,是怎么回事啊?”乾和之这事只在信里问过傅闻声,但傅闻声没有回答他,他后来也忘了。
“嗯?我上次没和你说完么?”蒙朝问完,自己回答,“哦,对,我想起来了。上次说到一半,我们辅导员找我帮他写评语来着。”
蒙朝稍微想了一会儿,说,“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高档小区,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受邀入住,但是条件是不公开的。”
“高档小区?”乾和之好奇地追问。
“嗯…这个比喻不太准确,应该算是一个行政区?”她边思考边解释,“里面学校、医院之类的都有,比较像一个小镇吧。”
乾和之有点懂了,“像平明那样的?”
“那就像一个先进的小镇吧。”她故意挖苦他。
乾和之刚准备回嘴,就看到服务员往他们这桌走来。因为他们点的都是热的东西,所以他提醒了蒙朝一句,以免她没注意到服务员然后被烫到。
今天的服务员问了咖啡是谁的,才把东西放到两个人面前。
“谢谢。”蒙朝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她继续对乾和之说,“我爸收到了邀请函,他和我妈去做了准入测试。”
“测试?什么测试?”乾和之的玉米汁有点烫,他先放到一边,然后问,“你爸爸妈妈去做了测试,你不用做吗?”
“要入住需要先做测试。”蒙朝回答他,“从住家属只有配偶,退休的父母还有未成年子女,我已经成年了,所以我不能跟着一起去。”
乾和之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那你怎么办?”
蒙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直接说了结果,“测试没有通过。”
“那好可惜哦。”虽然乾和之不知道联合区,但他觉得还需要收到邀请才能去住的地方应该很好,那没通过测试就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了。
他刚想问测试都测些什么,蒙朝已经笑吟吟地说起了别的,“他们去做测试的时候我也跟去看了,我就是在那里见到的心动男生。”
乾和之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傅闻声在过年前几天才回到朝雨市。他回来以后没有立刻到老房子,而是先回了周密园,但他在电话里说了第二天就会过去。
乾和之半天都不愿意等,跑回了周密园。
他到家才发现项齐也在。热情似火的拥抱没能第一时间给到傅闻声,火焰把乾和之自己烧着了,烧得蔫蔫儿的。
项齐休息一会儿还准备去律所,把他们刚结束的案子交给助理做结案流程,顺便核对一下接下来几天的工作。
项齐问乾和之家里有没有吃的,乾和之摇头,他于是提议他们随便找个饭店吃午饭,算是庆祝乾和之放假,晚饭就直接一起去老房子吃。
乾和之也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傅闻声一身清爽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两个人已经连餐厅都选好了。他被两个人盯着,实在没办法,只能换了衣服一起出门。
他们这顿饭吃的是江浙菜。
门口迎宾的服务员穿的是旗袍,虽然外面套了件羽绒服,但还是看得乾和之牙齿打颤。到了店里,有空调了,旗袍外面连羽绒服都没了。
项齐让乾和之悠着点,别把牙磨没了。
菜偏甜口,乾和之喜欢。但凡好吃的他都喜欢。今天他尤其喜欢桌上的红烧肉还有爆鱼。他说下次他也要炸爆鱼试试,要炸得酥酥的。
项齐看到螺肉就开始笑,笑得停不下来。
乾和之一脸茫然地看他,又看傅闻声。
傅闻声解释说,项齐小的时候,有过摔到河滩上爬不回来的经历,当时他担心自己会饿死,曾经考虑过生吃河滩边上的螺蛳多活两天。
乾和之惊了。
“胡说,明明是你想骗我吃!”项齐激动地反驳,他对乾和之说,“你哥心眼忒坏。最后我嫌太腥了,直接把螺蛳给扔了。”
傅闻声补充,“扔的时候哭得特别惨。”
“那当然了,我那时候才多大,你以为我扔的是螺蛳么,我扔掉的是我生的希望。”项齐臭屁,“没想到我那么小就已经看开生死了,境界太高了。”
傅闻声笑了声。
他们要的是一个小的包间,负责他们这个包间的服务员看起来年纪不大,项齐说他怀疑这个女生可能才十六七。
项齐刚说完,他和傅闻声就非常默契地一起看向了乾和之。乾和之这个曾经的童工正在非常认真地吃爆鱼,吃到了一根刺,他还“呸”了一下。
项齐问起乾和之大四实习的打算。
乾和之说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