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齐也踩着饭点来了,来了就对桌上的饭菜一通闭眼夸,夸完才说起正事,“我听我妈说,你们约好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去旅游?”
“我正准备说呢!”何笙女士手上端着一摞碗,“我们旅行团都报好了,初一出发初五回。你们三个小的自己过几天哈。”
年初一的早上,傅闻声开车送两位长辈出门。去机场前绕道去了一趟项齐父母家,把项齐父母也捎上了车,这才往机场去。
本来乾和之也想一起来送人,但车上还得塞行李,乾和之就是想坐后备箱都没位置,只能作罢,“那我在家做好早饭,等您回来一起吃。”
傅闻声完成任务往回开,距离到家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车程的时候,给乾和之打了电话。
乾和之接起来,激动地说了声,“收到!”
等傅闻声到家,把车停好,乾和之已经踩着毛绒拖鞋冲到院子里了。他牵住傅闻声的手往屋里走,脚后跟一踮一踮的,“快快快!拉面好了!快!”
傅闻声洗过手,就被连拖带拽地按到餐桌前坐下,对着乾和之一双镭射灯一样的眼睛,先喝了一口汤,然后用筷子卷了一点面条,放进嘴里。
“怎么样!”乾和之有点紧张地问。
傅闻声回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味道很好。”
“yes!”乾和之右手握拳,向下一滑,“不愧是我熬了一晚上的猪大骨!”他屁股在座位上来回扭了两下,正了正自己面前的汤碗,“我也要开动了!”
“熬了一晚?”傅闻声的筷子顿了顿,“听起来不太健康。”
“您说什么?”乾和之的脸上被面的热汤烘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先生帮我拿一张纸巾,我好像吃到脸上了。”
傅闻声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吃慢点。”
“可是您说味道很好诶!我就好激动哦!”他咧嘴笑,拿着纸巾在脸上到处擦了两下,“味道确实很好诶!我好棒哦!”
傅闻声闭嘴吃面。
“您怎么不说话呀?这面不棒吗?我不棒吗?”
“…”
“嗯?不棒吗?您刚才还说味道好的!不棒吗?”
“嗯嗯嗯棒棒棒。”
“嘻。您够吃吗?我的溏心蛋给您吧~”
“我够了,你管你自己吃。”
“好~”
热腾腾的冬日早晨。
下午,项齐也到了周密园。他一进门,就半点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倒,“我叫出租来的啊,我今晚就睡这儿了,爱你们。”他比了个飞吻。
“项齐哥中饭吃过了吗?”乾和之一边问,一边把他和傅闻声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再转移到烘干机里去。
项齐瘫着回答,“我昨晚住我爸妈那里的,他们走之前给我留了几口吃的,我吃过了才出来的。”
此时一个傅闻声无动于衷地走过。
项齐的眼睛追了傅闻声半天,傅闻声也没回头看一眼。于是项齐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小之贴心啊。”
“呵呵。”乾和之对他笑笑,继续收衣服。
乾和之收完衣服,把家里打扫了下,就到书房里练字。本来他是要练毛笔字的,但味道太重,就改练钢笔字。
钢笔是问傅闻声借的,字帖也是问傅闻声借的。乾和之空手套白狼,“傅叔叔说您的字写得好,我就临摹您的字吧。”
其实傅尹的原话是“你哥的字勉强能看”,但傅尹一贯嘴硬,所以“勉强能看”到了乾和之耳朵里就是“非常好看”。
乾和之坐着写了大约二十分钟,项齐就不甘寂寞地冲上楼来了,不由分说地一手拽上一个,说是要出门泡温泉。
项齐到了车上还忍不住抱怨,“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俩凑一块儿变得那么宅?每天的运动不会就是晒晒太阳吧?你俩加起来才四十多,怎么过得跟俩老头似的?”
乾和之认真地纠正,“哥哥每天都有在健身的,我做家务的运动量也不小的。”
“我在你们两个人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年轻好男儿的热血。”项齐嫌弃地挥手,“跟我去泡温泉!把血液泡得沸腾起来!”
“是这家吗?”傅闻声从手机上调出一个页面给项齐看。
“不是这家…等等先别关!”项齐看了看评论,“这家好像比我看中的那家…看起来还要好一点?要不就去这里?”
傅闻声点头,“坐好,出发了。”
项齐往后座上躺倒,打了个哈欠,“小之,我跟你说,你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无欲无求,实际上最会找享受了。”
乾和之这时刚刚系好安全带,项齐的话让他很感兴趣,于是他维持着左手扶肩带,右手按锁扣的姿势听讲。
“好多时候我就是说一句,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他就能找对地方,就像刚才一样。”项齐摸下巴,“我怀疑他可能有个什么…我们看不见的…雷达?之类的,所以对好东西很敏锐。”
“好东西?”乾和之下意识追问了句。
“是啊,好东西。”项齐说完,自己不怀好意地笑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头伸到主副驾驶座中间,大言不惭道,“还有好人,比如我。”他把乾和之的头发揉乱,“还比如你。”
温泉会馆里的人不少。
他们进馆后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刷了一间独立的“温泉房”。一间最多可供八个人同时使用,里面有一个大的池子和三个小的。
傅闻声和项齐都个高腿长,进小池子会很憋屈,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了大的。
乾和之没他们那么高,进小池子也不会太局促,而且小池子的水面上还飘着小鸭子玩具,乾和之蹲进去捏小鸭子玩儿。
但小池子温度太高了,他泡了五分钟就受不了了。另外,对面的两个人可以互相作伴说话,他这边只有一人一鸭。
乾和之受不了这种落差。
乾和之往大汤池走,项齐先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始大声笑他,“你没事儿吧?看起来好像被煮熟了哈哈哈…肉都变成红色了。”
乾和之不高兴地说,“小汤池的水真的太烫了。”他这样说着,然后张开手臂,摇摇晃晃地往傅闻声边上走。
“很烫吗?我去试试!”项齐跃跃欲试地站起来,带起了一大片水,劈头盖脸地砸到了边上的傅闻声和乾和之脸上。
“啊!项齐哥!”乾和之迅速别开脸。
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些,人又站在凹凸不平的地方,一个重心不稳,就惊呼着歪倒进水里。
“救…呜…”他下意识伸手乱抓,同时喊“救命”,开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水里,于是声音的尾巴变得尖尖细细,最后变成气泡的声音。
害怕还没来得及上头,人就已经被捞起来了。
虽然时间很短,但乾和之的眼睛还是进了水。他用力闭着眼,整张脸都难受地皱在一起。他还呛到了点水,于是原处趴着剧烈咳嗽起来。
一分钟后,他在项齐的安慰和粗鲁的擦拭中重新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放大的傅闻声的脸。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骑坐在傅闻声身上。
咳嗽刚有平息的态势,突然又卷土重来。
乾和之弓着腰,不要命地咳,边咳身体边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