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挣扎
那天晚上,我去找了老姐。只因她说过,我俩遇到什么事可以找她,而我,也只能找她。到了餐厅,我姐见到我时吓了一跳,劈头就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说:“我没事儿!姐,我和若宁的事被他妈知道了!”我姐表情一下就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我,“啊?你俩怎么回事儿啊!”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大概说了说。
老姐听完后说道:“我觉得是好事儿,你也该考虑结婚生子了。我之前不是也劝过你嘛,你俩这样不算个事儿。他妈反对,他也不明不白的,你啊,别犯傻了!你现在工作稳定,收入也好,正当年,赶紧找个姑娘结婚,给你们家续香火!”
“姐,你觉得我俩走不下去了?”我不死心地问。
“走个屁啊,人全家和你闹,你受得了吗?我舅妈受得了吗?本来我觉得你玩儿玩儿就得了,您这还扮上痴情郎了!”
“不是,姐,我真的爱他,我不想放弃!我今天过来是想找你帮我出出主意的,不是让你劝我结婚的!”
“我告诉你啊,小宇,你别太天真了!你见过有俩男的过一辈子的吗?最后还不都是成家了!再说了,你也不见得就是同性恋,别跟他们家费劲了!听姐的!”
我没有反驳,我觉得她说的都对,去除主观意识,她说的没有错,我完全没有理由反驳。她的话像一针冷却剂,一下子让我清醒了不少,思绪却越加的烦乱。我拿出一支烟点上,老姐一把将烟从我嘴里拽走,甩到地上用脚撵灭了。“抽抽抽,你脑子也跟着抽了吧!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我告诉你,只要你点头,明天我就可以安排你相亲。说句不好听的,谁家找到你这样的就偷着乐吧!弟,咱不跟他们家受这委屈!”
听到这句话,我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
我姐看我这样,语气缓和了下来:“小宇,你压力大,姐我知道。我帮不上你什么,但咱不能这么委屈,你tm连艾滋病都验了,那孩子还是不清不楚的,咱凭什么啊?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老姐爱我,心疼我,她这脾气就是从小护我护惯了,见不得我这么狼狈。
反正那顿饭吃完,要是按我姐的规划,恨不得第二天我就找个女的到民政局去领证,然后若宁两天后再见我,我已经是人夫了!
和若宁从相识开始,我们就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吵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没有争吵过。不是我们没有脾气,也不是我们故意隐藏了锋芒,而是我们一旦看到对方,就什么都可以谅解,什么都可以释然。这是爱吧,爱一个人是不舍得让他为自己受一点点委屈的。
可这一次,我们开启了冷战。我射手座爱玩、爱闹、爱浪的特点被我刻意放大了,和同事聚餐、商务应酬、出差、陪领导考察项目.反正把自己安排的满的不能再满。果然很有效,我真的很少想他了,最起码,周围有人的时候,我不会想他想得抓心挠肺,不会想到他的时候心就像被抓一下似的疼。他呢,天蝎座!呵呵,多年后看到对这个星座的评述,我只能说,不要太准确!
一天我应酬完,都晚上十点半了,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是个陌生女孩儿的声音,问我:“喂,是解明宇么?”
我说是,问她是哪位。
“哦,你好,我叫安静,是安若宁的表姐。”
我一怔,“您好,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抱歉,冒昧给你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啊?若宁和我们(他姐和他姐夫)在一起,他和他姐夫一起喝了点酒,他想找你!”
下意识的,我说:“这么晚了,他不回家,他妈能同意吗?”
“我刚给他妈打过电话了,说他和我们在一起,让她放心。现在他特别想见你,正在这闹呢!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带他过来。”她说。
我怔愣了一下,把地址发给了安静。没过多久,我听到楼道有声音,就跑去开门,一共三个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安静,瘦瘦的,有点黑,眉眼和若宁有几分相似。一身的职业装,化着淡妆,看起来很干练。她老公胖胖的,挺白净,戴个眼镜,穿一件格子衬衫,典型的理工男形象。若宁一手搭着他姐夫的肩膀,喝的有些微醺,脸上红扑扑的,但一看就哭过,我赶紧把他们让进屋。
“哎呦,这孩子,闹了我俩一晚上,最后非要见你!让我们给他妈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家,让我帮他撒谎,我也是没办法,你看.”
我赶紧接过若宁的胳膊,搭着他回了卧室。他没有醉,但能感觉到不胜酒力的他很不舒服。我把他放倒在床上,把领口的扣子给解开,他拽着我的胳膊不放,看着我不断地嘟囔着:“你别走,你别走!”
我低头对他轻声说:“我不走,我去和你姐说几句话,你先躺会儿啊,乖!”他果然听话的不吭声了,给他搭上被子后,我走出了卧室。
坐回沙发上,我赶忙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安静倒是很淡定,说:“你俩的事儿,我是我们家第一个知道的。当初他妈妈就是拿着你俩的纸条来找我给翻译的,后来我也问过若宁,他还说等有机会叫咱们见个面吃个饭。可我也没想到,现在他家里闹成这样,你俩看来也受了很大的影响!这不刚找我去,非要喝酒,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成啊,怎么也得让你们见上一面!”
“嗯,我们最近联系的少。我也不瞒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低头说。
“你俩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你们的事儿,若宁和我说过不少,尤其这段时间。他对你是真上心,我羡慕你们这样的感情,我也希望我弟弟幸福。他现在这样,我看着也难受!”
“谢谢你理解我们,但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你能不能别和你家其他家族成员提及此事。如果整个家族都知道了,对若宁来说太可怕了!”我单刀直入的说。
安静笑了笑,“放心吧!我这个弟弟从小就内向,跟个小姑娘似的,特别单纯,我不会和任何长辈提及此事。”
说着,安静拿起了背包,“我们走了。把他送到你这我也放心了,你俩好好聊聊。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别伤了彼此,祝你们幸福!”
我笑看着她,感谢她的理解,心里略过一丝暖意。
送走了安静和她爱人,我回到卧室。若宁躺在那,两眼望着天花板,愣愣地。我坐到床边,抓起他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的握着。他缓缓的开口:“我这几天一直梦见你离开我了,每次都是哭醒的!”我没有答话,只是握着他的手摩挲着,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他继续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敢违背他们,我不敢!明宇,我害怕!”两滴眼泪从他眼角慢慢地滑落。
“我不会放开你!”我说:“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若宁坐起身,抱住我,趴在我肩头不撒手。我笑笑说:“好啦,小朋友,别难过了。冲个澡去吧,一身的酒味。”
他点点头,破涕为笑,亲了我一下,跳下床往浴室走。我追着他进了浴室,看着他洗澡,他难得的没有躲避,大大方方地任我看。看着他,我的脑子却是空白的,没有了以往急切的欲望。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就这样吧,陪着他一直到老。
那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抱着香喷喷的他,我睡的很沉,长久以来难得的一觉到天明。
而安静,后来成了我俩的挡箭牌,只要若宁回家来,安静就会帮他给他妈妈打电话,说若宁住在她那。他妈妈也知道若宁心情不好,在他姐姐那,也乐得有人帮忙安慰,所以从不反对。
平时,我们只有周末白天才能见面,一见面就疯狂的要彼此,每次都精疲力竭才肯停下来。我们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印证着对彼此的拥有,虽然很原始,但是很满足。而若宁,从那次和他妈妈见面以后,对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歉意,表现在方方面面,甚至在床上都从不提要求,也不拒绝。这样的他,让我很心疼。
生活也就这么继续着,我们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现在更是得活在“阴沟”里,但我们还是乐在其中,准确的说是苦中作乐吧。能这样彼此守着对方,是我们能抓住的最后一缕幸福了.
本以为,我们可以暂时就这么“苟活”于世,可没想到暴风雨又来了。我的人生就像是没安避雷针的房顶子,时不常的就得来个雷劈我一下,我真后悔每天没带个避雷针出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