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好，好，我们到外边说。”

他回头看了看那位男人，那男人很端庄优雅，他朝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走到了走廊上，他一把抓着我胳膊问道：

“你怎么来了？”

“那男的是谁？”我问道。

“他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在这闹！”他答道。

“你有男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有些激动地问道。

“现在解释不清，晚上我早联系你，再和你解释。”他答道。

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忽然哀求般低声说道：

“我求你了，你先走吧，我晚上再找你！”

我顷刻间，泪水就要掉下来了，为了不让他看见，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九点多，他终于来找我了，他并没解释太多，只是说大家彼此萍水相逢，都是做戏，不要太认真。我当时愤怒的问他，你有男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他却很平淡地告诉我，他男友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来，男友已帮他联系好国外的学校，他很快要走了，希望我不要再做天真的小孩，尽快成长起来，其实大家彼此之间除了肉体的关系，还有相互利用的关系，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去国外读书，他也会愿意帮我的。

我看着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大声喊着叫他滚，他摇摇头对我说道：

“你还小，不会理解我，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

说完就掉头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就像许许多多在我生命中来来往往的过客，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有的只是像梦幻一样淡淡的记忆，在时光长河中终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此，我曾消沉过一段时间，从那年春天到夏天，也没和老谢他们常玩了，心中空得发慌，在夜里被恐惧所惊心，那段时间蒋峰也没看见人了，因为他已全情投入了他的新生活，每天都处在激动状态中。到了夏天，我也渐渐恢复到了常态，又开始了约见网友。

但是，就在这年暑假，我见到了阔别三年的莫松。

暑假的日子总是懒洋洋的，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然后就到处去转悠，不是找蒋峰玩，就是去约见网友，所谓见网友，大家都懂的，一般是见光死，还不如保留些幻想，但是人总不能老靠着幻想过日子啊！

这天夜里在网吧奋战到深夜，与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聊得热火朝天，他也在省城读大学，现在回家过暑假，照片发过来，我很有兴趣，长得壮壮实实的，一双细长的眼睛，让人看着很舒服，就约好了第二天上午见面。一夜紧张兴奋得睡不着觉，早上早早起来了，待父母上班去了，我也就出发了。盛夏八点多的太阳已相当耀眼，从东大门那边照过来，照的眼睛发花，忽然我看见貌似莫松的妈走来，后边还跟着一位兵哥，那位兵哥腰板挺直，穿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七式夏装，肩上戴着红色学员肩章，在强烈阳光照射下，有些看不清面貌，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莫松。

当他转过身，阳光照在侧脸上，他的面貌终于全部显现，真的是他，他似乎比原来更健壮了，挺拔而结实，皮肤依然黝黑，头发短了，几乎是贴着头皮的板寸，不见当年玩世不恭少年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青年军人的朝气和坚韧。

他很快也看见了我，大声喊道：

“陆昊！”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但站在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莫松，好久不见了，听说你现在北京读书？”我问道。

“是啊！好多年不见了。”他答道。

虽然相隔着一步之遥，但曾经记忆中的气息扑面而来，依然浓烈却又琢磨不定。

可是瞬间的激动，又被难堪所取代，彼此的问候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站在那儿。幸好莫松妈走过来了，高兴拉着我手说道：

“刚在路上还在聊你呢，没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你了。”

“是啊，是啊，真没想到这么巧。”我答道。

“我们家房子刚装修完，莫松昨刚回来，还没见过新房，我带他过来看看，要不一起去我们家看看。”莫松妈说道。

我一时心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自己还得去见网友，便借口说道：

“我先去吃早餐，回头我去你们家玩。”

“好，好，你先去吃早餐，我和莫松在家等你，我们家在5栋509。”莫松妈说道。

“好的，我知道。”

我向莫松招了招手，然后转身一鼓作气跑到街上，跑到莫松的视线之外，大口喘着气。稍微调整了情绪，发现自己心依然跳得很快。冷静了一会儿，思量着是继续去见网友，还是等会去莫松家。我发现什么网友不网友，早已不重要，而莫松的身影在我眼前一直晃不停，于是我决定不去见网友，去莫松家看看。

胡乱吃了些早餐，就往5栋方向走去。敲开莫松家的门，看见他们家还刚装修完，装修留下的痕迹让屋内显的脏而杂乱。

莫松显得很客气，而且拘谨，我们随便问候了一下近况，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听他们在介绍装修和房间布局的情况。四室两厅，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在当时已是完全超标。莫松的妈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连以后莫松在那间房结婚，生了孩子住哪个房间都计划好了。他妈正在说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莫松，莫松似乎也心不在焉，看见我在看他，无奈朝我笑了笑。

“去我家看看怎么样？”我忽然问道。

他赶忙点头，征求他妈的意见，他妈也点头对我说道：

“行，我再在这瞧瞧，收拾一下，回去时，我去你们家楼下喊他就是。”

我和莫松点了点头，然后一起飞奔离去。

到了我们家，将大门一关，他那狡黠的目光又恢复了，朝着我笑了笑说道：

“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不好，不都这么过！”我答道。

“你和周兰兰呢？”

“早分了，当时就是闹着玩的，没当真。”

“那你什么是当真的。”

“没什么事当真的，都是年少不懂事。”

我说完这就话，莫松又恢复了该有的严肃，四处看了看，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我摇了摇头，说不抽，他就自顾自地抽上了。

“你这些年可好？”我问道他。

“也算还是好吧！”他答道。

“好就好，我觉得你成熟许多了。”

“呵呵，能不成熟吗？”他猛吸了一口烟答道，接着他又说道：“很多事，一言难尽啊！”

“那说来听听？”我说道。

“不说了，说了你也理解不到。”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窗外的阳光照了过来，照在他的脸上，侧面的轮廓线非常刚毅，让他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

“我听说你当时去了大西北。”

“是啊，你听说过一句诗词吗？‘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这就是那里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