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进门，我就看到茶几的花瓶里插了几支洁白的百合，一看就知道是凝特意为我准备的。

“凝凝，你什么时候买的花？”我一边换鞋一边问凝。

“昨天刚买的。”

“哦，真好看。”

我们把行李一件件放在客厅的地上，我一屁股就躺沙发上不动了。

“哎呀，真累啊，还是家里舒服。”我感叹道。

“累了东西就先放着吧，明天再收拾。”凝站在我的腿边望着我说。

我想起给凝和她妈妈买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呢，便说：“不，我还是先简单收拾一下吧，快扶哀家起来。”

凝弯腰伸手把我拉起来，起来的时候我抱住凝的腿，把头埋在她小腹处，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说，“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怕上火，喝加多宝。”凝边摸我的头边接。

这么温馨的场面，我们为什么要抱在一起一本正经地念广告词啊，果然一起久了，本来很酷的一个人也会被我带跑偏呀。我下巴抵在凝身上，扬起头看她，“我渴了。”

“嗯，我去给你倒水。”凝说。

凝要走，我却没松手，我趁机抓了两下她的屁股，哈哈，有弹性思密达。

我拿了一个靠垫坐在地板上整理行李箱，“凝凝，这个羊岩勾青拿给你妈尝尝吧，她不是爱喝茶么，我不懂茶，不过听说这个是那边的特产，我看买的人很多。”我把一盒茶叶放到茶几上，凝拿起来左右看了看说，“媳妇你都开始想着跟婆婆搞好关系啦，我先替她谢谢你。”

我低头笑笑，然后递给凝一个盒子，“还有这个太阳镜送你的，你看看喜欢么，怕你嫌丑，我挑了很久。”“还有我的呢。”凝开心地说，她打开盒子，拿出眼镜戴上，我觉得很好看，但我没说话，还是等着她自己点评吧。凝走到镜子前面看看，说：“媳妇你真有眼光，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说完，她冲我挑挑眉毛，这家伙真会恭维人呢。

收拾完，我把脏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凝说别洗了，看你都睁不开眼了，赶紧洗个澡睡觉吧。然后她就拿了睡衣拉着我去洗澡，我什么也没干，就跟枝蔫了的向日葵似的，低着头往喷头下面一站，凝从上到下挨个地方给我洗了个遍，还打了沐浴露再冲干净。洗完，她给我擦干身体套上睡衣，又小心地吹干了头发，才放心地把我转移到床上，我迷迷糊糊搂着她的脖子就睡了过去。凝第二天问我睡觉时候傻乎乎地笑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呀，可能是有她在身边开心的吧。

那天，虽然我跟黄楠弄得很不愉快，可之后再想起她，我心里会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不是因为她对凝的觊觎之心，也不是因为我跟她之间鸡飞狗跳的冲突，是因为她让我突然开始思考一些问题：是不是过去我一直都不够爱一个人，才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像她那么卑微？对童童的放弃，对evan的放弃，是我不够坚持吗？是我太过审时度势吗？我错了吗？可是如果我没有放弃她们，又怎么会遇到凝？我的痛苦一定多过快乐吧。到底什么样的感情是值得坚持的，什么样的感情是应该放手的，又是什么使一段感情得以成立和维系的呢。我问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就是你这个人呗，一切。”凝说。

怎么可能是一切，这个骗子，我心想。可是转念我又把自己的结论推翻了，我会因为她某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点而不喜欢她这个人么，不会，所以对她的喜欢中已经包涵了接受不喜欢的那个部分，这么看她的话又不错。

“再具体点，不要敷衍。”我说。

“你的外表是我喜欢的类型，性格活泼有趣有分寸感，再有你的知识体系，能让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有默契和共鸣。”凝说。

“那你不喜欢我什么？”我继续问。

“也谈不上不喜欢，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程度可以调整一些。”

“比如呢？”

“自尊心太强。”

“假如我长得是黄楠那个类型，其他都不变，或者我还是长这个样子，性格是黄楠那样，你会喜欢我吗？”

“你这个问题没有实际意义，这是不能假设的。”凝说。

“怎么没意义呢，我想知道你到底在乎的是什么。如果一个人默默喜欢我五年，我对她的为人、能力还很认可，凭着这份执着，或许我会试着去接受她。”

“你还耿耿于怀黄楠的事呢么？不过立场怎么不太对？”凝问。

“不要发问，回答我就是了。”我说。

“因为外表、因为寂寞、因为性，我都可以和一个人在一起，但我绝对不会因为感动跟她在一起，这太残忍了。”凝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个贪婪的人，什么都在乎，所以注定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如果以后遇到比我跟你更match更符合你要求的人呢？”

“你听说过无脚鸟的故事吧，它们一生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就是死的那次，我也只愿意给自己和别人一次能肆意伤害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