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房子地址、面积、格局、几层、房租多少都告诉我。”凝说。
“你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可以去我那看看,反正也路过。”我说,凝还从来没去过我那。
“好啊,正好参观一下你家看乱成什么样。”凝爽快地答应。
“那你要失望了,本人心情不好时候除了拼命工作就爱收拾屋子。”
“这嗜好不错。”
凝停好车,跟我一起进小区。对门大娘带着孙子在楼下遛狗,小狗围着孩子跑圈圈。
“欢欢。”我喊小孙子。
“小阿姨,我的棒棒糖呢。”欢欢跑过来拉我裤子,狗狗摇着尾巴在凝脚边闻来闻去的,可能是她好闻的香水味让狗狗拜倒在她的哈伦裤下。
“早就给你买啦。”我捏捏欢欢的小胖脸,从包里掏出几根棒棒糖。
“一天就知道跟人家要东西,快说谢谢阿姨。”大娘说。
“谢谢。”欢欢一边剥糖纸一边奶声奶气地说。
“小谭今天怎么没上班?”大娘问。
“小艾搬她对象那去了,她那间想租出去,我带朋友过来看看。”我指指凝,凝对着大娘皮笑肉不笑算是打招呼了。
“你有朋友了吗?”大娘问我。
“我啊——”我预感到要说没有,会把对话拉到无限长,立即肯定地说:“有了。”
大娘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就说这么漂亮怎么能没朋友呢,那小伙不得往上冲啊,是上回送你到门口那小伙子吗?”
送我到门口,谁送我到门口了?我怎么不记得了?难道是顺路的同事?大娘今天真能给我加戏啊。“啊,不是不是。”我忙摆手,“大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我笑呵呵地说,然后拉着凝拔腿就走,堪称神速。
“这还不好意思了。”大娘的嘟囔声在身后幽幽飘来。
“你急什么?”进楼道后凝问我。
“没有啊,我是觉得跟她说不清楚,老人家跟年轻人说话一般三句话不离对象。”
“谁送你回来了?”
“我哪知道啊,指不定她老眼昏花把谁看成我了,没看她遛狗还戴着花镜呢么。”
“我看你是不敢承认吧,男女通吃玩的特爽吧。”凝一本正经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我一下子火了,转身立定,望着凝说:“说什么呢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玩啊,玩个鬼啊玩,有劲吗,我tm最讨厌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了!”我突然想到evan,她无比真诚地对我说,她和ruby就是逢场作戏。
“怎么还急眼了,至于吗你。”凝完全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不至于,你们没一个好人。”我气呼呼地说,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谁知凝不但不恼,反倒笑了,她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轻快。什么意思,逗我玩呢吗?!我心里打出一排龇牙咧嘴的表情,就差配个发送键。
凝简单看了一下屋子,觉得还不错,就钻到我的卧室去了,窗台上各种各样的盆栽显然勾起她很大的兴趣,她看看这个闻闻那个的,还说我像孩子,看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就是个一七四的巨婴。
“你怎么养了这么多花。”巨婴说。
“喜欢呗,看着它们花花绿绿的心情就好,整天跟人类打交道简直烦死了。这个是含羞草,你用手碰一下看看。”
凝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含羞草的叶子,草叶像个害羞的姑娘,忽地合上了。凝又碰碰其他的叶子,全都慢慢合上了。“有意思,以前只是听说过。”没见识的巨婴再次强调自己的没见识。
“你猜这个是什么花?”我指着一株白色的花问。
凝凑过来闻闻,“很香啊,我对这个没什么研究,什么花?”
“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我颇有兴致地哼唱起何炅的《栀子花开》,像校园里裙裾飘飘的清纯女生一样,面带微笑与羞涩地看着凝,凝被这歌声感染,也同样动容地看着我,我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诶,我说各位醒醒吧,想什么呢,太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了吧,再说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光辉形象堕落到跟唯美的童话故事如出一辙呢,再怎么我也是一悲情动人的西西弗诗吧。为什么,肯定又有人问为什么,因为荷马说过西西弗斯是最终要死的人中最聪明最谨慎的。咱切回现实:当我摇头晃脑哼唱起何炅的《栀子花开》后,巨婴鄙夷地吐出两个字:“真二。”再来一打龇牙咧嘴的表情免费送她,不用客气。
如果问你生命中最难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我相信很多女生不会说失恋的时候压力大的时候,而是大姨妈的时候。的确,那只能用疼痛与不适来证明存在感的几天简直就是上帝造人时对女人的最大恶意。中午勉强跟同事一起吃了饭,回到办公室就越来越不对劲,腹痛本来就够难熬的了,胃里面又开始翻江倒海,我难受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踉踉跄跄走到厕所,一顿狂呕,有种胆汁都要呕出来的感觉。
“谭诗,你怎么了?”同部门的菲菲在背后问我。
“来事儿了,有些难受。”我蹲在隔间门口艰难地说。
“等着啊,我去给你拿水。”菲菲跑回办公室给我倒了一杯水,漱完口她扶我回去。我一头栽在办公桌上,浑身发抖。
“冷。”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噔噔噔”我听到菲菲皮鞋踩地的声音由近至远,又由远而近,一件工装大衣落在我身上。
“我帮你请个假吧,你这样太难受了。”
菲菲给我请了半天假,叫了辆车把我送回家,我靠在后座,汽车颠簸中,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强忍着到了楼下,刚下车,哗啦又吐一地,吐的我眼泪都出来了。幸好没吐人家车上,我心想。
菲菲给擦擦嘴,然后扶起我说:“这么严重你没看看大夫啊。”
“看过,一直没治好,这次是比较严重。”满嘴呕吐物的味道让我异常厌恶自己,不过胃里的东西应该是吐干净了,没那么难受得想把胃剖开了。
“我听车间大姐说,很多女的结婚生孩子以后就能好,你赶紧找个对象吧,这样也有人照顾,一个女孩子在外太不容易了。”
菲菲冲了红糖水给我喝下,把我安顿好她急三火四地赶回单位做报表。我缩在被窝里,腹痛和胸腔里刚刚吐过的不适感让我每喘一口气都痛苦不堪,如果生命里这样的时间全都连在一起,也许我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前几次明明都好很多了,这次怎么又这么难受呢,是没吃好?太累了?喝酒喝多了?还是这段时间心情太压抑了?这么想着,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嗡——嗡——”我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伸手在周围划拉一圈什么也没摸着,我继续在被窝里缩着。过了一会,手机又响,谁这么没眼力见一直打,不能消停会儿么,我撑起身子,有些不耐烦地翻出包里的手机。
“喂。”我睡眼惺忪地说。
“你睡觉呢么?”凝问。
“嗯。”
“怎么了,没上班么?”凝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