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小麦呢？”sophie看着满桌的经理，在北京的所有经理都到了，唯有许小麦缺席。

“小麦跟陆总去吃饭了。”北区销售经理马上应答，并且热心地加了一句，“陆总下午也约我，我告诉他您有饭局，他说不参加。”销售经理一直等一个合适的献殷勤的时刻，现在正好可以邀功。

sophie又一次被许小麦给弄晕了。她以为小麦讨厌陆航，会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又会去跟他吃饭呢？

“就他们俩去吃饭了？”有人故意提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家都精神为之一振。

“好象是吧，陆总说是哪里的一家西餐厅。”（既然已经bug，那就模糊一点算了。）

公司聚餐很少会选择西餐厅，即便sophie也不会选西餐。那更加适合私人间的聚会。顿时想象的空间变得无限广阔。

“哇，西餐呀。”有人夸张地惊呼一声，大家会心地微笑起来。

“陆总很欣赏小麦的。小麦原来在公司默默无闻，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被调去广州，然后她就辞职了。去年小麦忽然又被陆总招回来了。听说是陆总亲点了小麦。”一个干了n年的老经理总算有了爆猛料的机会，很是兴奋，兴奋得过了头，都一时忘记了她一贯的谨慎。

sophie一般在饭桌上不常说话，但是现在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忽然插了进来，“小麦是我点名招回来的，她是我的人才回流计划的第一个人。”

场面顿时尴尬了。爆料的老经理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菜来了，大家赶紧趁热吃吧。”善于随机应变的北区经理马上打了圆场，不再纠缠许小麦的话题。显然sophie不喜欢这样的八卦。大家都还是摸不透sophie的性格，也不喜欢她。但是没有办法，sophie现在上位了。

sophie低头吃饭，她检讨了一下自己。看起来自己还是做不好云非的建议。云非建议sophie不要过分跟中国员工较劲。

“虽然你会说中文，但是你其实一点也不能理解中国文化。世俗人情是我们的主流。”云非说。

云非还说，“你也不懂小麦，不要轻易下结论说小麦不好。彦儿也这样说你吧？你对我和彦儿都给予了肯定，而我们俩都喜欢小麦。为什么呢？”

当时sophie反驳了云非，“你的逻辑是错误的。你应该用直接证据证明小麦是好的，而不是因为你和彦儿都喜欢小麦，就证明小麦是好的。总之这是逻辑证明中的一个常识，你不能用某种权威的人的态读和观点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好好好，这个有道理。接受你的这个批评。我没有直接的证据，还是你慢慢去了解小麦吧，你自己判断。”云非爽快地认了错。

sophie现在找到了第一个证据，大家都围绕在自己身边溜须拍马的时候，许小麦却去陪陆航吃饭了。

自从陆航失势、sophie的地位被确立之后，公司里的人的态度明显变化了。从前就算sophie有总部的背景，大家也都是紧紧围绕在陆航周围，有意无意地轻视着sophie，因为似乎人人都知道sophie的那个两年期的合同。

sophie不喜欢陆航，但是同情他现在的处境。

那么许小麦呢？许小麦也同情陆航吧，她不惜公然冒犯所有同事去陪陆航吃饭。

另外，在自己拒绝了许小麦去广州的申请之后，许小麦一切如常地回来上班了，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依然敬业，交上来的报告跟从前一样清晰漂亮。

sophie能猜到许小麦肯定很快会辞职，能敬业到最后一刻，这样的职业操守在这个公司里并不多见。

还有，sophie至今也没有能找到许小麦帮陆航违规操作的任何痕迹。那么有两种情况，一个是许小麦根本没有做违规的事情，另一个是许小麦能力非常强。无论哪样，许小麦都是一个很难得的职员。

sophie竟生出了一丝遗憾。

82.

许小麦与寇彦儿的微信聊天忽然中断了，应该说是寇彦儿忽然就不回复了。

看看时间，才不到十点，许小麦琢磨着，可能是寇彦儿去陪小扣子睡觉了。于是许小麦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开始处理邮件。像许小麦这样的人出差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晚上跟同事的饭局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独自在酒店里呆着，甚至连晚餐都懒得出去吃。经常就叫一碗面到房间里来。不知道为什么同是酒店厨房的面条，在餐厅吃很好，送到房间的面条就那么难吃。大概酒店的人认为，但凡连房间都不爱出的人，对吃也不会有什么讲究，或者这么宅的人，就不配讲究美食。

另外，许小麦还常常这个时间都用于处理成堆的工作邮件。

从前许小麦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可以少喝一点酒，把空虚的晚上填满。工作本质上除了赚钱，也是没有什么生活爱好的人的最后的避难所。

工作使你的无趣不再被别人看作无聊，而是一种努力上进。工作也让自己消耗掉了绝大部分精力和时间，连感觉到自己空虚无聊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呢，不必敬佩那些工作狂，他们可能只是逃避生活的无聊。

现在可不一样呢，咱们许小麦不无聊了，人家恋爱了。恋爱的感觉真好，这样的夜晚变得充实多了，微信就占据了半个晚上，剩下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出去喝酒。重新恋爱起来的许小麦，不仅戒了酒，也戒了烟。原因就是她猜想寇彦儿不喜欢她的这些颓废爱好。

今天晚上许小麦跟寇彦儿的聊天，主要是许小麦汇报刚刚与陆航的饭局的情况，省得到时候这个消息从sophie那里传给寇彦儿，又让寇彦儿蒙羞。说实在的，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可以汇报的，他们的晚餐吃得有些尴尬。

陆航委婉地解释了自己帮不了许小麦的忙，他的理由是，人多嘴杂，那么多下属，很难照顾周到。给许小麦去广州，对其他人的要求就很难摆平。总之说了半天，核心的真实理由一句没有提。许小麦自然不会点破。谁没有难处？谁不要面子？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许小麦也同样委婉地解释了，自己无意中看到的那些前任留下的文件，暗示陆航不比担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许小麦不会多嘴。

也就是说，他们俩用这顿昂贵的晚餐，达成了相互的谅解。这就够了。大家都是江湖里的鱼虾，谁知道哪天又会在哪里碰头。江湖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给人方便，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小麦在哗哗地回复着邮件，完全沉浸到工作中去。

然而，寇彦儿并不是在陪小扣子睡觉，而是苦恼地对付忽然哭闹起来的小扣子。小扣子平常不是一个爱哭闹的孩子，所以寇彦儿现在格外手足无措。

话从早些时候开始说。小扣子晚上又提出要跟寇彦儿一起睡。

小扣子最近频繁要求爬上寇彦儿的大床同睡。心里总感觉亏欠的寇彦儿，也一次又一次地心软，明明感觉小扣子过分粘人，但是还是答应她的请求。

今天晚上，寇彦儿再次心软地让小扣子爬上自己的床来。

小扣子一直在跟寇彦儿说学校的事，而寇彦儿的回应则相当敷衍，她在忙于跟许小麦聊天。她对于许小麦跟陆航单独吃饭很是费解。因为许小麦从来没有提过骚扰的事情，寇彦儿只好仍然继续装不知道。

寇彦儿的“嗯嗯嗯”让小扣子很不高兴。她在床上扭来扭去折腾得很厉害，也没有能引起寇彦儿的注意。小扣子又摆出了那天无意中看见的许小麦的动作，把头枕在寇彦儿的腿上。小扣子天真地以为，她这样就可以让妈妈关注到她。但是寇彦儿依然没有注意到！

小扣子这才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事件的直接导火索是，小扣子在床上玩起了倒立，很久不玩这些动作，加上床垫太软，小扣子失去平衡就掉了下来，而且又从床上滚到地上。把寇彦儿吓了一大跳，心脏砰砰地狂跳，扔下手机去抓小扣子。待小扣子揉着屁股爬上床后，寇彦儿狠狠地给了小扣子屁股两巴掌。

于是，小扣子就彻底爆发了，她狂怒地哭叫起来，心头的委屈很多，而她的语言表达显然跟不上，于是，寇彦儿只能听见小扣子哭闹声中断断续续的一些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