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晚餐算得上小小温馨，许小麦的厨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水准。但是寇彦儿确实累了，没吃几口就饱了，没喝几口就晕了。

情节反转得有些突兀，一夜之间sophie变成了许小麦。寇彦儿在亢奋的时候可以把握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她累了，在酒精的作用下，迅速瓦解掉寇彦儿的意志，她一下子涣散了，精神有些呆滞。

之前寇彦儿集中于自己的目标，说服许小麦和sophie，她准备得很充分，然而，两边都没有出现她预料的激辩。人放松下来之后，寇彦儿竟然有了用力过猛后的虚脱感。

寇彦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不上剧情的发展，她的身体像是泄了气，利落劲没有了，脑子也不灵了。她也看不到许小麦眼中的热烈。

这样久别重逢、旧情复燃、鸳梦重温的时刻，寇彦儿竟然选择了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敷衍着吃完了饭之后，就萎靡地洗澡睡觉去了，将一堆家务留给许小麦。

寇彦儿睡得不踏实，似乎一直在做梦，又好像并没有睡着。忽然一下，寇彦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像是对自己说“我没有密码，我进不了家门。”她被惊醒，倏然睁开眼睛。于是她看见了一束幽暗的亮光，而亮光中还有一个人影。

寇彦儿吓得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瞪着幽暗光亮中的人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寇彦儿就是这样，她很少会失声惊叫，即便很恐惧，她也是咬紧牙关不啃一声。这模糊的闷哼，是因为她在睡梦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发出的声音。

那束幽暗的光，是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路灯光，而那个人影是许小麦。许小麦在这里坐了有一阵了，却没有想到，寇彦儿会忽然惊坐起来。

“彦儿，你怎么了？”许小麦探身向前，搂住寇彦儿的肩。“做梦了？”

寇彦儿定了定神，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许小麦的床上。

“你深更半夜地坐在这里干嘛？”寇彦儿有些气恼。

“什么深更半夜，才10点多钟好吗？”许小麦吃吃地笑了。然后松开寇彦儿的肩，扭身打开台灯。

寇彦儿用手挡住灯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梦话。她似乎是有这个毛病的，小扣子都听见过她的梦话。她觉得很丢脸，更重要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这个梦她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都是在发现自己没有密码之后，惊醒。这次又是，没有密码，所以进不了家门，而且那一刻感觉自己再也进不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反复地做这个梦。

“你梦见什么了？”许小麦关切地问。

寇彦儿没有回答许小麦的关切，而是气呼呼地说，“你像猫头鹰一样盯着我睡觉干嘛？”

“你怎么都把这么奇怪的词用在我身上呢？嗷嗷待哺的猫头鹰，我哪里是猫头鹰了？”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乱七八糟的翘毛，不开灯，黑暗中瞪着别人，你还要怎么猫头鹰啊？”大概是睡了两个多小时的缘故，寇彦儿的精神好了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跟许小麦开玩笑。

“我刚上床呢。我正在想要不要摇醒你，你就惊叫着坐起来了。你梦见什么了？”许小麦还是不放弃。

“我梦见自己进不了你的门，没有密码。”

许小麦看着寇彦儿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寇彦儿是不是认真的，抑或是在猜想这个梦的含义。

“你刚才想摇醒我干嘛？”寇彦儿转换了话题。她并不想让许小麦来分析自己。

“我有好多话还没有说呢。你都没有给我机会表决心。”许小麦还是盘腿坐在自己的被子上，而没有进自己的被窝。

“你有什么决心？你快表吧。”寇彦儿躺回被窝。

“我现在就把密码告诉你。”许小麦果断地说。

63.

“密码就算了，你不用瞎说。”寇彦儿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梦的含义，她完全不指望许小麦能懂。

“我不是瞎说，你就是想找到开启幸福的密码。”许小麦很坚定地回答。

“哈，”寇彦儿被许小麦笃定的口气逗笑了，她从被窝里坐起身，“如果做梦都在寻找幸福，我就离抑郁不远了。还是仔细说说你为什么做猫头鹰吧。”

“你为什么不追求幸福？”许小麦才不信有人会不追求幸福。

“我正相反，幸福忽然来敲门，而我还没有思想准备，竟然不知道怎么响应。”许小麦顿了顿，接着说，“也可以说我是幸福的不能入睡。我只有盯牢我的幸福才安心。”

寇彦儿侧身向前伸长手臂越过许小麦，按灭了台灯。“有点刺眼。”寇彦儿解释道。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寇彦儿发现自己跟许小麦竟然是不熟悉的，她们俩很少几次单独相处，也大多在激烈冲突或不确定的状态下，这样平静安心的状态，竟让寇彦儿一时无法适应，黑暗能给她缓慢调整适应的氛围和时间。

“小麦，你躺下来，放松一点。无论你怎么盯着，幸福也是短暂的感觉，你不要在幸福的感觉里患得患失。sophie下午说了一句话，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现在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小麦的姿势顿时就僵硬了起来，丝毫没有躺倒的意思，直挺挺地坐着，她本能地觉得sophie的话一定是对她不利的。

“sophie说，爱情的选择，一定糅合了很多种感情。小麦，你一直都说这个幸福是我给你的，然而sophie说的才是实情，我的选择里也有私心，我的虚荣心，我的自卑心，还有，我对小扣子的私心，都被糅合在我的这次选择里。现在既然我们选择好了，我们就面对实实在在的生活吧。”

“不，你再让我问一个不务实的问题。”许小麦确实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sophie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你，或者说，她认为我配不上这份幸福？”

寇彦儿在黑暗中多了一些应答的自由空间，“首先，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就会不相信别人。我告诉你sophie是个好女人。信不信由你。”

寇彦儿不得不伸手拉了一把焦急的许小麦，使她躺下身体。“你还在纠结所谓的幸福，你再纠缠下去，你会抑郁的。我都说了，这些不是一成不变的。sophie说什么都不重要。你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获得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就算幸福找上门让你措手不及也不要紧，但是你真的准备好付出什么代价了吗？我是有私心的，所以不会让你不付出代价。”

“我愿意付出，那样才能让我安心。这正是我刚才要表的决心。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和小扣子做。但是我还不知道你们需要我付出什么。”许小麦像昨天夜里一样，隔着被子抱住了寇彦儿。

寇彦儿缩在被子里，没有回应，她觉得隔着被子抱抱也蛮好的感觉。

“那就从我们需要解决的具体问题开始吧。”寇彦儿说。被许小麦完全折腾醒了。

具体的问题很多，首要的，就是怎么跟小扣子摊牌。

寇彦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小扣子只能接受一个女人，那一定是你。然而，也可能小扣子一个女人都不能接受。”

这一夜她们又谈到下半夜。最终还是寇彦儿说着话便昏睡过去。她实在太累了。

许小麦激动得根本睡不着，她的生活将有可能发生很多很大的变化呢，她就快要是有家的女人了，她得好好安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许小麦最后是把自己的被子的一边搭在寇彦儿的被子上，自己隔着被子抱着寇彦儿睡的。她没有敢主动提出那个啥啥，虽然她心里痒痒的，火热火热的，她也要忍着。这是多么可惜的机会啊。到了寇彦儿家，她估计还是要被小扣子拖上自己的床。但是，她决定把这个主动权留给寇彦儿。

如果，小扣子连许小麦也不接受，该怎么办呢？

“陆航和sophie这周都去总部了？”许小麦在例会上听到这个消息相当吃惊。她有强烈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