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寇彦儿知道许小麦在注视着她，而且她感觉到，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有探索有期待，还有别的什么。总之那样的注视让人相当有满足感。

“要巧克力吗？”寇彦儿将一杯红茶放到许小麦面前。

“可以。”许小麦回答。

寇彦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小麦，“可以？”

“可以，就是“想吃”的含蓄说法。”许小麦赶紧笑嘻嘻地解释，明显寇彦儿是强迫症又犯了。

寇彦儿拿来一盒巧克力，一粒一粒精致的巧克力很是诱人。许小麦捏起一粒塞进嘴里，“嗯，好吃。”说着拿起盒子看了一眼，“godiva，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很好的牌子？”

寇彦儿笑了一下，“好吃就多吃一点。”她总觉得这次见到许小麦更瘦了。

“好。”许小麦喝了一口红茶，又捏起一颗巧克力。“苦苦的红茶跟巧克力很配啊。”

寇彦儿起身，打开iphone音响，轻柔的音乐在客厅响起。“有音乐更配。”

许小麦向后靠紧椅背，身体向下瘫了瘫，两条长腿晃了几晃，寻找着舒服的姿势。

寇彦儿将另一把空闲的椅子往许小麦面前踢了踢，“可以翘脚。”

许小麦很高兴地甩开拖鞋，将脚搭在椅子上，心情好上天。

然而，她并也没能开心太久。

音响里的音乐，竟然随机播放到了那首“sofia”。虽然完全不懂歌词，但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的“sofia”却是格外清晰刺耳。寇彦儿把这首歌放在手机里？那是怎样的亲密呢？许小麦停住吃喝，愣愣地听着歌曲。

寇彦儿有些尴尬，进退两难地坐着，现在去关音乐反而会更尴尬。

“咳，”许小麦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也好，有些事情不如说开。“云非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至今都没有想出答案。”

寇彦儿没有吱声，等着许小麦往下说。

“在一个盛大宴会上，有两个男人都爱上一个漂亮女人，而且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最爱那个女人的，但是不确定那个女人更爱他们俩中的哪一个。于是请那个女人做一个动作或说一句什么，来说明她更爱谁。”

寇彦儿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那个女人觉得两个男人都很优秀，都是她喜欢的。她看到，一个男人头上戴着花冠，一个男人没有戴花冠。于是，她将自己头上的花冠戴在没有花冠的男人头上，然后将另一个男人头上的花冠取下，戴在自己头上。便离开了。云非问我，这个女人更爱谁呢？是她给予花冠的男人，还是获取花冠的男人？”许小麦讲完了。

“想不出答案？”寇彦儿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小麦。

“我想不出来，你知道答案吗？”

“你知道这个故事是哪里的吗？这是薄伽丘的爱情十三问中第一问的故事。”寇彦儿自问自答，想来许小麦也不会知道。

“啊？书上的答案是什么？”许小麦恨不得马上去看看答案。

“没有答案！那本书，只有提问，只有讨论，没有答案。爱情的本质根本就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所以云非只是让你思考罢了。你在戈壁滩走了那么久，就什么也没有想出来吗？”寇彦儿嘴角翘了起来。

许小麦想了一下，“我想了，只是不敢告诉你我的答案。”

“你说了这句话，还装什么胆小？”

“那我就说了，你不能生我的气。”许小麦小心地笑了一下。

寇彦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我认为这个女人是举棋不定，自己心中的爱意无法分出高低，又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所以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暧昧态度。”

“那你认为你自己是那个得到花冠的人，还是被取走花冠的人呢？”寇彦儿毫不示弱地把难题又踢回给许小麦。

38.

“我希望我是被取走花冠的人，”许小麦回答得很快，显然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然而她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怀疑，我很可能是那个得到花冠的人。”

“在你心目中，花冠代表什么？”寇彦儿继续问。

“你喜欢的东西，美好的东西。”

“哦。”

寇彦儿的这个“哦”，让许小麦听起来很不放心。“你呢？你认为花冠代表什么？”

“你不是说了嘛，这个女人玩的就是暧昧，既然想暧昧，那就不能告诉你花冠代表什么，说明白了，就再也暧昧不下去了。”寇彦儿语气里又有了嘲讽的意味。

许小麦忽然明白了，花冠并不特指某样东西，到底隐喻了什么，每个人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思考。

“彦儿，我懂了，问题不在于你喜欢的是谁，而是你喜欢的是什么。”

“你懂了？我倒是更不懂了。我喜欢的是什么？”寇彦儿被许小麦故作高深的劲儿给逗乐了。

“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什么就行了。”许小麦振振有词地说。

“我告诉你喜欢什么，不就等于告诉你喜欢谁了？还暧什么昧？”

寇彦儿这种语气说话，到底是开玩笑呢，还是依然在气恼，许小麦不是很确定。寇彦儿没有笑容，但是说话方式又与平时大为不同。

“彦儿。”许小麦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