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管教的亲临在场，学习无非就是走走过场。在听到大家保证不大声喧哗吵闹后，四哥转身抽起了烟来，宽严相济是一个资深牢头才有的水准，在大家心情都有点压抑的情况下，四哥并不想太过苛刻大家。

……

“刘志豪从昨天就苏秦背剑到现在吗？”轮到刘涛发言时，他好奇的问了起来，他还不知道那种背铐的厉害。

“从昨天？从昨天到现在的话他的手早就残废了……”坐在刘涛前面的陈文光愤愤的道。

“昨天晚上应该是放了的，今天早晨要游监又才铐上……”挨着的小九条接着道。

“算了吧，别不懂装懂，反铐和反绑是两会事，会残废的那是反绑……”……

“苏秦背剑本来就分反铐和反绑，如果反绑的话，不要说一天半天，如果绳子拉紧了的话，一个小时都没人能扛住，刚放下绳子的时候，如果不马上按摩手臂让血液流通……”……

“背绑之前，两个手臂一定要用力鼓着，绑好后一放劲，绳子也就会松一点！”……

“反铐时间久了，手臂一样会出事，没个十天半月你别想拿稳筷子……”……

“哎！要是他在夹墙躲到晚上，说不定翻墙就出去了……”……

“仓库旁边那厕所的粪池应该是连着外边的吧？平常清理粪池都是在围墙的外面……”……

“他能躲在粪池下面不换气吗？你没听说那短劳犯的组长用竹竿……”……

上午的学习慢慢从讨论刘志豪的错误变成了讨论如何在受处罚时减轻自己的痛苦和总结刘志豪逃跑失败的原因。四哥在大家的议题没有太出格的情况下一直没有打断大家的发言，差不多算是给刚来不久的刘涛和其他新人们上了一堂教育课。

刘涛的心性或许就像小孩子，一点也不稳定，学习完才没一会儿他好像就忘了刘志豪的惨痛经历，又欢欢喜喜地缠起了自己的师父。

这会儿，听到老勤杂在风门外叫着发放开水，刘涛拿起胖子的大茶杯就跑了出去，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怎样给胖子献殷勤，好早点学到那些令他万分好奇的道家法术。

“你还要喝茶呀？”老勤杂看见熟悉的大茶杯拿在刘涛手上，有些不解的问道。旁边的小九条嬉笑道：“这小子在帮他师父冲茶！”

“师父？”老勤杂一边倒水，一边嘴角抽动着笑笑，他对这里面的一切都理解为相互利用，对于师父什么的，他认为无非就是个幌子。

刘涛接满茶杯，对老勤杂说了声谢谢后转头便走了，他没有搭理小九条和老勤杂，只是在心里暗自说道：“笑我？过几天学会了法术，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刘涛平时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唯独有人取笑他或扫了他的面子，他就会一直记在心里不痛快。

“师父，喝茶！”刘涛心里气着老勤杂和小九条，脸上却笑眯眯的对胖子说。胖子接过自己的大茶杯，对着刘涛笑笑，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刘涛好奇什么，他也知道刘涛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道学，他更多的是想让刘涛多增长一些学识见闻，而不是在什么道家法术这些邪门歪道上去走火入魔。

“师父，你是掌教吗？”刘涛一直以为胖子是什么掌教，因为平时监舍里的人开玩笑就爱那么喊，时间一久他就有点当真了。

“坐过来！”看着午饭的时间还早，胖子让刘涛坐在了自己旁边，他一边喝茶一边和刘涛聊了起来。如果说昨天晚上以前胖子聊自己的经历时开玩笑的成分要多一些的话，那么从这会儿开始，胖子的聊天就要认真很多了，因为他不想让刘涛总是误解很多东西。

见胖子的语气开始郑重起来，刘涛也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在胖子循序渐进的讲述中，刘涛渐渐地对胖子和所谓的道教法术有了一个实质的了解。

原来，胖子吴有仁是从茅山道院出来的茅山宗第八十一代传人。之前书信和大家的玩笑中对他误称为掌教，是因为他叔父的一贯道掌教之位是传自于他的父亲，自从他叔父被镇压后掌教之位便一直无人担任，所以后来的教众们就称呼他为少掌教。只是不管教众们是真心希望他回去主持还是只想把他当作傀儡，他都不愿意再回去，因为他不想再重蹈家人的覆辙。自从离开茅山道院后他就一直在外修行，直到三年前从北大毕业后来到了刘涛的家乡。

胖子担心讲得太深奥刘涛听不懂，便用最简单的比喻对刘涛阐述了所谓的道教法术。他想让刘涛明白，道教其实就是信仰的一种产物，所谓的道教法术无非就是让人迷信道教的一种手段，说穿了也为生存而繁衍出来的一种令人信服和生财的手段。虽然胖子也对刘涛开导了不少做人的道理，但胖子的开导却不像学校老师和刘涛父母平时所讲的那么正式，他让刘涛的心里感到能够接受，从而使刘涛对道教的内涵从开始就有了一个比较正确的认识，只不过小孩子心里的好奇要更多一些。

胖子和刘涛的相处，大慨是因为喜欢，所以也就渐渐的真诚起来。刘涛从胖子的讲述中听到江湖中的那些所谓道教法术都是骗人的时候，一开始并不是特别的相信，因为谁也不会把自己从事的事业说成是在骗人，因此刘涛除了感觉非常吃惊之外，大多以为胖子是在忽悠他。于是胖子为了让自己的这个徒弟信服，便讲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由于农村乡下普遍比较迷信，于是江湖中许多心术不正的歪门邪道便有了可以生存的市场。虽然大多数的所谓名门正道不削于去吃那碗江湖饭，但为了维护自身的神秘却也从未去真正揭穿过那些骗局。

就如胖子的亲口所述，在不愁吃穿用度的时候，他是坚决反对利用道教法术去骗人钱财的，可他一旦在自身生计遇见困难时，却又只能用自己的本领去生存……

31章真真假假（2）

时间在好奇中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晚上。四哥见一对新晋师徒的话像是说个不完，便开玩笑办正事的安排刘涛和胖子值夜里的头班。两人当然没有反对，实际上也不能反对。平时喜欢语言捉弄人的一屋子牢友们，也许是前一晚才吃了嘴软，因此也都显得异常的体谅，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打搅这对师徒。

胖子虽然从来不讲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在西南的许多偏远之地辗转，但他在来到刘涛的家乡半年过后，便开始用他的茅山法术四处走乡串镇。用他自己的话讲，这样子他才能融入自己所处的环境，才能让别人相信他这个外乡人。

刘涛在很久以后才明白，自己的这个师父如此做事，是为了在乡民们相信他以后，好方便寻找他所需要的东西。当然，也有生存方面的原因。毕竟长年累月在外奔波，没有经济的支撑是不可能的。

胖子说起自己的故事，从来不说是在骗人，都说是他在为乡民们排忧解难。刘涛年龄虽然不大，但也听得明白，只是刚发过誓要尊师重道，所以是万万不能说出来让自己师父难堪的。

胖子说，农村乡下的姑姥姨婆们最相信鬼神之说，每当她们的老人小孩有个病痛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往往不是去医院就诊，而是寻找当地的神婆道士帮忙消灾解难。胖子第一次真正用法术去赚钱，就是他来到刘涛家乡之后的第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