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哥喊敬礼，欢迎检查接受审查的口号响起，一个刘涛不认识的干警和一个武警、两个短劳犯走了进来，见状刘涛马上正襟危坐，生怕惹什么麻烦。在干警指挥下，铺上所有人面向过道转身坐好；然后铺上的两排在押人员，分两次下铺在墙边站好立正，各人先摸出自己身上的物品，两个外劳犯从头到尾挨个再搜一边身；武警站在里间的铁栅栏门外边，持枪立正，眼睛注视着每个在押人员；被四哥叫作刘干的干警监视着两个短劳犯的动作，也不时翻看一下地面上各人身前的纷杂物品，特别是翻翻地上的小本子、代金劵、信件之类的东西；检查完的人再由四哥带着去外间放风场站好等候。

刘涛见大七条老年人身前的代金劵有三百多元，刘干当即确认了他的身份，心想：“贪玩犯钱多就是正常，如果是小幺鸡有这么多代金劵，刘干会不会就要查查它的来历了，难道钱多了还要怀疑？”殊不知监舍里时常会发生点小盗窃，平常有人丢失打报告没确切证据还不好查，所以经常随机查监，谁运气不好前天刚偷了东西，第二天查监被查着了，就会被反绑着游监示众，由干警保安押着所有监舍走一圈，给其他人醒醒脑子。

胖子身前的小本子也被刘干拿起来翻了翻，刘干确认了是胖子的就把小本子收了起，揣在了警服的兜里。刘涛偏着头见胖子紧张了一下，这还是刘涛第一次看到胖子紧张，胖子紧张起来两片八字眉收紧，眉头中间微微皱成了个王字。刘涛心里突然冒出了感觉：“像个要哭的王八。”刘涛想笑马上又觉得不应该，认为从进舍胖子就对自己不错，而且胖子的年龄毕竟也算个长辈，不应该不尊重他。

不一会儿，里间所有人都检查完毕站到了放风间。刘干又开始指挥两个短劳犯开始检查铺上铺下，武警在防风场看着两排立正姿势的在押们，让大家不得乱动。刘涛见武警枪口朝上的姿势持着枪，心里猜想着枪里到底有没有子丨弹丨，又听见队伍里不断冒出悄声的抱怨，直到瞟见铺上的被子乱飞，铺尾的大墩子被坼散衣物扔得满床，连厕所边的地上也扔了几件秋裤衬衣，刘涛才明白起大家抱怨的原因。刘干算是比较负责，一直监视着两个短劳犯，在检查物品的同时不准他们乱动乱揣什么，免得一会儿检查完了，监舍里报假案，又闹丢了东西。

快接近尾声时，所长带着两个武警从头顶的巡逻通道走了过来，四处看看，问问刘干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又站了不到一分钟才朝a5舍的方向走了，逐个巡视监舍的状况。

检查完毕，刘干带着武警和短牢犯在礼毕的口号中头也不回的走了。四哥走去坐在石桌旁，头偏在一边，把手往里间挥挥，陈文光很自觉的招呼所有人开始整理起物品和内务……

“吴叔？”刘涛想起刘干收走的小本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点担心的招呼起胖子。胖子一边双手忙乎，一边看看刘涛，说声：“没事！”

…………

过了好一会儿，到处都响起了悉悉索索的收拾声和嗡嗡的抱怨声，看样子四处的检查都差不多完事儿了……

“吴有仁，出来！”a4舍的风门口又响起了老勤杂的叫唤声……

18章博士解疑难

胖子走后，四哥跟老李在防风场一边抽烟一边议论起胖子来。老李问四哥：“老吴本子上写的有啥呀，怎么刘干收走后就叫他出去，会不会给监房里惹麻烦呀？”

四哥道：“上午廖干叫我出去就在问他，好像有一封北京大学寄给他的信到了，廖干问我舍房里知不知道老吴跟北京大学有啥关系？”

老李说：“他不是反动教派搞封建迷信吗？他能跟北京大学扯上什么关系？”

四哥又道：“廖干说信是北京大学老吴的同学写的，既然是他同学，那他就在北京大学待过，信里还有问他这里怎么样之类的话。”

老李又问：“这是个老狐狸呀，平时就没听他讲过，不过他那长相要说像道士更多一些，北京大学什么地方，他还能去那儿？在那儿是读书还是上班呀？”

四哥说：“应该没什么，可能是让他回信时不要乱写什么，我是说老吴经常能收到汇款，还在想他一个反动道士那来的人管他，他不是说家里没人了吗？”

…………

王大海听见四哥和老李在聊胖子，从里间慢慢溜达出来给发烟，给两个脑袋点上后便蹲在一旁自己也抽起来，想一便听听，可四哥和老李只顾上抽烟，嘴里又不见了动静。四哥知道王大海的身份，见他蹲过来，又不好赶他走，但又不想讲给他听，怕他什么事都拿出去报告，到时会搞得自己在舍房没有公信力。老李经过一晚上，心里也猜出来王大海就是那金手指，见四哥都不赶他，自己也闭住了嘴。

刘涛躲在头铺的墙边看值班记录本上自己的登记，听外面不说了，又挂上本子，转到过道墙边去看陈文光和小七条下五子棋；心想：“原来胖子还是北京大学的，是说他讲话文绉绉的有点像老师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胖子才回到监舍，手里拿着一封信，里边夹着小本子。原来，胖子的小本子上记录好些北大同学的通信地址，刘干看全是北京的地址，怕胖子乱写什么检举或上丨访丨信件，所以收了去。虽然信件进出都要检查，但里面坐牢的人总是有办法把信件偷偷发出去，让所里干警们常常是防不胜防，所以每次遇见可疑的都是先收了稳当。

胖子回来看四哥眼神明白四哥肯定是知道了，因为有特殊的信件进出管舍干部都会问问牢头，于是胖子故作自然的过去跟四哥解释起来，也没有避讳老李和王大海，胖子觉得在北大读过书又不丢人，没什么好故作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