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扯远了……。我还真不适合写故事……。那天真宫归蝶简单给我讲了一下谢朗救她的小孩子受伤然后拒绝接受她的安慰金的事,前面已经说过了,这边不再赘述。总结一下就是这个女人凡是沾了谢朗的事儿,会无条件全力支持,要星星绝不给月亮的那种。我们的对话及时地在快九点时接近尾声,十点的签约仪式,时间已经很紧了。此时真宫归蝶似乎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对我说,“肖经理,这次的项目,你们打败的这个对手的背后是不是也很有实力?她们和小光有私人恩怨吗?”
说实话一直到真宫说出这句话以前,我都没有真正想过谢朗受伤这件事会和范轩有直接联系,她可以作为金主买一家和我对着干的公司抢我的生意,用手段让我在展会这种上任后最大的项目上输掉下不来台,这都是她这个纨绔子弟的典型做法。虽说我当时已经知道伤人的代表队是从s市找来的,那也因为本地没有具备同实力的此类俱乐部,而且s市毕竟是一线大城市而且是范轩老巢,但要说她借此安排伤人,那我对她的认识可要再翻一篇儿了。
“私人恩怨应该没有,不过真宫社长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看了比赛,也了解了那个队的人员本来就是做剑道师范的,我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规则,也不可能冒着毁掉前途的危险只为了伤害小光。可能肖经理不太明白剑道的一些动作,他那天伤到小光的一剑,出手的目的就是伤人而不是为了得分。”真宫归蝶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怕,“这个人以后不会得到任何日本剑道协会授予的段位,他会被我力所能及的剑道届,武道届彻底加入黑名单,甚至包括他的队友。”牵涉到谢朗,这个女人动怒了。
“这样…………。这件事我回去好好查一下。”是得好好查一下了,范轩你最好不要让我撕破脸……。
结束谈话,真宫归蝶和我回到刚才的小起居室,谢朗画了好几个不同表情的面具放在榻榻米上,小樱和弟弟一起拍手念着日文的童谣,念几句谢朗突然说一句什么,姐弟俩就争相去抢其中一个表情的面具,一大两小玩儿得不亦乐乎。我这才注意,除了他们用的榻榻米矮桌上摆了一盘茶点,真宫归蝶刚刚坐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好多点心匣子…………想必都是早上新做好的。
我告辞准备出来,小孩子们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说再见,谢朗和真宫归蝶一起送我到门口,真宫施礼道别,谢朗穿上平底木屐拿了门口一张门卡陪我一直走到电梯,她大概想说什么,一直抿嘴又放松这样反复着。我进电梯前,她终于说,“我现在换完衣服就下去。”
“常虹应该已经在2006等我,你下来就先跟我们去汇合吧。”我望着穿着新式和服的谢朗,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别扭,也不穿越,真的挺好看的。
“好。”
“你的肩膀?…………。”
“没事的。”为了证明没事,谢朗特意做了两下自由泳划水的动作把我逗笑了,可能是因为我笑了,所以她也笑开来,很长时间以来我们二人之间终于有了一个公事以外的表情。
我伸出手抚在她肩上,“还是不要乱动。”然后走近电梯里。谢朗调皮地探进身来刷了安保卡,又马上弹回去站好敬了个礼。电梯门缓缓合上,我心情特别乱,想起告辞时真宫归蝶深深的眼神,恐怕这就算交接托付了吧……。可我怎么接手呢……。
胡思乱想……。云里雾里地到一层,换了电梯到20层行政楼层,我们在这里有个行政大套,这次专门用作签约准备工作,果然公事走神儿要付出代价的……。看到我进门,常虹马上站起来,她旁边坐着的是智游那年轻的总裁。展会结果大逆转,他居然也不打招呼亲自空降了。分公司是他家后院,那逆转的实情他知道多少呢……。心情更加忐忑了,坐下借着汇报的名义说些有的没的。业务部的两个人在旁边再一次核对相关文件,过了一刻钟左右,其中一人去应门,身穿裁剪合身的中性商务正装的谢朗出现了,很明显她也没料到总裁大人在,可这时已经来不及退出去了。
谢朗这身衣服应该是真宫准备的,把总裁大人的专柜zegna给比下去一个头。(谢朗自己的道服在火场里报销了,真宫后来趁她养伤的功夫借着要给她定制道服的名义让裁缝把她从头发丝儿到脚趾豆儿量了个够,并且自己留了一套数据。甚至包括定制皮鞋脚丫的数据……。我不得不佩服得五个身体都投到地上了。请不要小看各大奢侈品的私人定制裁剪系列……。有很多并不是有钱就能搞定的事,特别是这种只给数据,真人不配合试穿的。不知道真宫归蝶下了多大功夫……。我就不说牌子了……。)职场里其实这方面很微妙,除非你是有实力自己创业,那穿衣打扮自然全凭你自己喜欢,如果是打工的,哪怕是高级打工的,这方面也应该有个度,谢朗这是没办法才穿真宫准备的。(我发现可能是年纪稍长的关系,我也特别喜欢给她买衣服,看她穿着就有种甜丝丝的成就感,所以这方面还是很理解真宫归蝶的。)
我见过老板戴欧米伽,员工戴个劳力士绿水鬼招摇得很,这样的肯定做不长。也见过老板戴劳力士经典白盘,员工戴个万国陀飞的(基本就是十块劳力士白盘的价格),有人跟他开玩笑,他马上说这万国是假的,戴着玩儿的,然后转天戴块精工上班。这是聪明人。
………………又扯远了……。多希望我扯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有人拉我一把。
谢朗有些囧,常虹可能没看出来,但总裁大人盯着她西装外套翻领上那标志性的锁扣眼看了两秒,然后有些皮笑肉不笑似的边示意她坐下边说,“大功臣来了,辛苦了。”总裁对于谢朗的情况应该说是非常了解的,当初他太太做这个公司的时候,两个人肯定事无巨细都要通气,我到任以后看了财务文件就认定这个小小分公司他们下了大工夫,不仅与总公司的资金往来有很多猫腻,还在非常多国外城市借公司生意名义开设了海外账户,做什么用的我就不说了。谢朗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把双刃剑,霍强是厅级干部,总裁太太家在j城的后台是个处级干部,整整差了一级,虽然谢朗自己从来没把舅舅当做自己的后台,但外人可不会那么想。谢朗在公司一天,好的时候还罢了,真要出现像这次这种情况而引起市里大佬的特殊注意,对公司来说可不能算一件好事。否则以谢朗的能力和人脉,和常虹平起平坐,总经理和常虹主外,她主内会是最佳配置。这其中牵涉的利益纠葛以及各种法律擦边球我就不赘述了。
口头汇报了项目进展情况以及签约立项的主要内容,差不多到了签约仪式的时间。在秘书的提示下,我们都站起来准备去酒店的会议室,常虹像是故意的走在我旁边拖慢了我行进的速度,把谢朗自己留在总裁身边陪着一块儿走。
“我早上从公司来的,您交代看看您桌上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结果我看见了这个……。觉得还是尽早让您知道的好。”常虹从今天一见面就格外严肃,她从手包里迅速取出一封信……。就像好多电影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封皮上写着“辞职信”……。我一眼就认出是谢朗的笔记,这个信息化时代,在公司里我认识的能把硬笔字写得这么有风骨正气的就只有她有一个。
我忘了是怎么望着前面谢朗的背影把辞职信接过来塞进手包里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实际发生了又像一记闷锤狠狠砸了我一下。签约仪式做得还是非常成功的,霍强估计是为了谢朗而来,他一来,市里各路领导都很给面子,但凡跟项目沾点儿边儿的就都来了。总裁上去讲完话,我也要上去感谢一番。剩下合影,签字,走这一顿过场,真宫归蝶换了一身更正式的和服一直坐在领导席里。我脑子里特别乱,基本上全靠多年养成的冰山理智完成自己该做的事,另一方面又管不住地在想谢朗离职以后回去哪里……。经此一役,她肯定不会在本地同行业里另谋职位了。
我看到仪式结束以后霍强一脸严肃地跟谢朗说着什么,谢朗瘪着小嘴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然后拼命摇了两下脑袋,我必须守在总裁身边应付其他人……。没顾得上和谢朗说话。真宫归蝶回日本的飞机是下午近三点的,她谢绝了总裁安排午餐及送行的要求,又一次只要走了谢朗。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谢朗在公司里很难做吗……。还是她已经知道谢朗要离职了。(我还是小看了真宫对谢朗的了解,她心下清楚从真宫雅子转述给她谢朗透露了需要帮助的讯息之时,就是谢朗下决心离职的时候。那时谢朗的决定就是牺牲自己的职位保证我的业绩。)
在两拨人分开之前,我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一回头发现是皱着个大眉头的谢朗。跟着这个小孩儿走到人不多的一个角落,她一脸严肃地问,“那个……。范总是不是还在j城?”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范轩,“应该……。在吧……。怎么了?”还不够乱吗……。我应该跟你追究离职的问题啊,你上来就问范轩算怎么回事……。
“现在。通知她。马上离开。马上!”谢朗的黑眼睛格外严肃晶亮,她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字,可能看我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她补充道,“没有时间细说了,我舅舅要抓她。”
“抓她?她做了什么?她是新加坡籍啊,不能随便抓的吧?”
“哎呀,不管什么籍的,犯了法他们有证据就可以抓啊,她又不是外交人员……。不是为了真起诉她,但肯定被抓了要吃不少苦头才能出来,我不想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她只要人不在j城行政管辖范围内就行了……。”谢朗抬头看看隔着人群站在门口一副等她模样的真宫归蝶,“我先上去了,我再想办法做做我舅舅工作,总之先让范总走,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