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赛,j城代表队都是在s城做剑道跆拳道空手道教练的,他们去对日本队前三名比较势如破竹,但最后统统在真宫归蝶那个现在作为副将的胖保镖的手下败下阵来,日本队的大将都没有出场就赢得了胜利。通常剑道比赛的出阵顺序会安排最厉害的做大将,剩下能力稍次一些却同样很强的往往被安排做先锋,第一个出场,从而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谢朗的队就是这样布阵的,先锋由她的朋友,在省会刚刚开馆教学的教练担任,他成功打败了前两名日本选手,却败在年纪稍长经验较为老到的中坚身上,那个中坚侥幸得了一点后就故意拖时间,最后三分钟满,自动胜出。谢朗队的次锋和中坚,明显刚刚学习对打不久,也被对方轻松打败。谢朗的副将,也是练习了剑道几年的那位同志终于拿下这位中坚,然后毫无意外地败在胖保镖手下。
终于轮到谢朗出场了,隔着厚重的防护面具,我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不一样的谢朗。规矩地行礼拔剑对垒,对我来说周围异常安静。这是我第一次看谢朗打剑,按理来说非常有纪念意义。但是我真的到目前为止,看剑道比赛的大部分时间里只能通过裁判的旗语判断哪一方得点(当然如果一方明显打歪我还是会看的)因为实在是太快了…………谢朗说她得益于从小修习内家拳,太极拳可以由极慢极静,转变为动若脱兔。同时又学习了太极剑,天下兵器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的,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在剑道这种竞技体育项目中,两方短兵相接的时候,其中一方如果能在攻击距离内以最大的速度和最短的攻击距离去击打有效部位,即会被判得点。(谢朗还说什么和气势,发声有关系,因剑道的每一次进攻都是伴随喊叫的,个人认为实在太主观了,更影响我看懂剑道比赛的水平……。)简单概括,就是快准狠……。谢朗被对方拿到一点,但仍然拿下了胖保镖。与对方主将对战时没有那么容易,两人各有一次争议性得点(三个裁判有两名判得点,一名判无效是为争议性得点)最终三分钟到了,以平局收场。
在写和j城代表队的比赛前,还要说明一下另一个剑道比赛不成文规定,根据比赛选手持剑方式不同,允许攻击的部位和有效得点部位也不同(这个太难解释了,我也没全明白,知道就好)其中一个正式比赛中无论什么持剑姿势都可以攻击的位置就是对方的喉咙,他们戴的护具头盔在喉咙的部位有很硬很厚的一个垫托做保护,攻击方式也只有“刺”,就是好多抗日战争片演的鬼子用刺刀扎草人儿的那个动作。但是这种攻击方式只有在非常大型的比赛,或者双方约定可以使用的比赛中才能用,而且谢朗说段位在二段以下的,甚至不允许学习。像那天的比赛中国人自己这一边,除了谢朗和本队的那个教练还有j城代表队的先锋,也就是s市道馆的剑道二段教练以外,根本不应该有人会这一招。况且这也是一场不应使用“刺击”这个动作的比赛。
和j城代表队比赛一开始,他们的先锋就砍瓜切菜地打败了谢朗之前的所有人。谢朗说,看他们对自己人打法比刚才打日本人狠多了,心里就留了个在意。谢朗上场,由对方先锋开始打起,我当时虽然看不懂,总觉得谢朗还是应对自如的,连胜了前两名。对第三名中坚的时候,在双方互相拨剑试探时,那个很高很壮的中坚突然双脚同时发力平举着剑向谢朗窜出去,谢朗闪了一下,中坚的剑尖儿扎在她右肩膀上。我眼睁睁地看着谢朗倒地,顿时觉得浑身血都凉了。一个裁判去拦踉跄几步差点跌倒的中坚,一个确认谢朗的情况,他只弯腰看了一下,马上对跟上来的第三个裁判喊,“找大夫,这个脱臼了。”会场开始嘈杂起来,我感到自己听到裁判的喊声以后“腾”地站了起来,常虹可能是下意识拉住我,带着我走下座椅区到场边看情况。剑道用的竹剑剑尖是圆的,有一层厚的皮子包着,平常看上去很钝。但是那个人那么大体重,加上又发了力,整个人扑上来,我不敢想象如果谢朗没躲,刺到胸前或者锁骨没有护具保护的位置会有什么后果。我站在场边,被负责安保的拦住,谢朗的右肩膀样子有些异常,骨头好像是凸出来的(这段回忆写得真是艰难)她咬着牙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真宫归蝶的瘦保镖冲过来,扶着谢朗右上臂,和她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使劲,把肩膀接了回去。
我觉得这个保镖太鲁莽了,但过了几秒,谢朗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不远的地方,真宫归蝶也下来在比较近的地方蹙着眉,霍强陪在她身边,正拉着工作人员说话。好在为展会待命的安保和救护车都没有走,很快急救人员固定了谢朗的肩颈后把她用担架抬走了,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近前。媒体在,同行在,各级领导在,这么多七嘴八舌的观众在,真宫归蝶在翻译和霍强的陪同下又坐回了刚才观赛的位置,这个时候我没有选择权,只能留下。展会闭幕式刚刚宣布日本代表团要签给智游,这时候我跑去照看下属,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常虹也不能离开,我只能一边遥控一个正在撤展的员工打车跟住救护车看着情况,一边发信息给李梓瑶说了谢朗的大体情况,稍后把送到医院的名称再告诉她。后面主持人维持好秩序后,s市来的那个少年团表演空手道套路,之后的比赛时间我基本上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好容易熬到结束,送真宫归蝶上车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
都消停了我们也能离开会展中心往医院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之前李梓瑶传来的讯息是她赶到医院没有找到人。急诊说确实送来一个手臂脱臼的,拍了x光看到骨头没事,已经被接走了。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思来想去只能是被真宫或者霍强派的人接走的。谢朗的拉杆箱被我放在车上,刚刚打她电话,铃声从箱子里面传来,看了看发现她的钱包手机换的衣服都在这里。到医院和瑶瑶碰面,她店里人帮忙照看孩子,自己来的,我把事情具体情况说了一下,不能不佩服瑶瑶的敏感……。“伤了谢朗那个人是不是故意的?”她挑着眉毛问我……。
“这……。当时发生得太快了,我也没看明白……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听了瑶瑶这话有点儿毛骨悚然,再加上联系不到谢朗,一时间有些起急。瑶瑶看我状态不好,拉我在急诊走廊座位上先坐下。估计她刚想开导我,我的手机响了,号码是本市的一个座机。
“喂?”我赶紧接起来。
“领导……。那边忙完了吗?”话筒里传来谢朗小心翼翼的声音,我这边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可不能再这样了……我不想年纪轻轻死于脑溢血……。
“我在你刚才检查的那家医院里,瑶瑶在我旁边……。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