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默化
关欣的案子判了，医院赔了不少钱，关爸爸的面子甩出去，院长并没有追究责任。大家都知道关欣“上头有人”，本来也没什么，能在市医院站住脚的都有后台，只是同事间的关系自此微妙起来，主任也与关欣拉开了距离。对人际关系木讷的关欣终于察觉到了不同，方子午不在身边，高辰忙个不停，唐菲儿又有自己的烦恼，她无人可诉，憋闷许久，忽然，王思齐卖力的吃相闯进脑中。
关欣一进超市就瞥见正在收银的王思齐，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王思齐已经冲关欣笑起来，“来啦！”那笑容真诚、迷人，眼睛弯弯，像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关欣怦然心动，红了脸，忙低头往货架深处去。心跳还未平复，王思齐竟离了收银台跟过来，热情地说，“想买什么？”
关欣错愕，“我……随便看看，你忙你的！”
王思齐愣了愣，笑，“好啊，你慢慢看，有事叫我。”
“好。”关欣点头。
第一次，有人让她措手。
唐菲儿正看陈曦拍的照片，一整套都是袁朗政，欢快的，阴郁的，别扭的……似乎捕捉到不少袁朗政细微的情绪……不是不好，只是，再怎么拍也只会让人觉得不过是在拍样衣，不够装b啊！可是，怎么跟陈曦说呢？唐菲儿犯了难，却不妨碍她反复欣赏照片里的袁朗政……美人啊……可惜！
内线电话响起，“forever公司的ashley来电话，要不要接？”助理问。
“她？！”唐菲儿撇嘴，广告公司的人，讨厌的类型，“什么事？”
“没说。”助理答。
“转过来吧。”唐菲儿恹恹地。
“hi~sweetheart！”甜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唐菲儿厌恶地白了眼电话，拿起听筒，关掉免提，“亲爱的，怎么舍得给我电话了？”
“好久不见，想你了呗~你也不想我？”ashley娇嗔着，唐菲儿打个冷战，恨不得一个杯子砸过去。
“亲爱的，我太忙，哪有你命好！”唐菲儿继续盯着照片里的袁朗政，舒畅了点。
“也是，不耽误你宝贵时间，我长话短说啊，你们最近用的模特，怎么联络？”ashley不客气地劈头问。
“什么模特？”唐菲儿一愣。
“就是增刊里的那个啊！”ashley不可思议地说。
“哦……”唐菲儿食指敲了敲袁朗政的鼻子，“怎么了？”
“质素看着不错，不知道签了哪家公司呢？”ashley小心翼翼地问。
“问这干嘛？要挖人？”唐菲儿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唉~怎么会呢，我们可不是那种公司，只是见到美人，都感兴趣嘛，你能理解的哈~”ashley顿了顿，又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做的增刊哪，圈里都在热议呢，全是好评，你出马，果然不同！”
唐菲儿当然不知道，哪有什么热议，圈里的谁会关注增刊？不过，ashley肯低头拍马屁，不是小事，“哪有，过奖啦……”
“那她，到底签了哪个公司？经纪人是谁？”ashley风向一转。
“你不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我怎么告诉你？”唐菲儿靠在椅背上，转个圈。
“哎呀！你真是的，什么都要明明白白，实话跟你说也没什么，你可得保密啊，有公司想找她拍广告。”ashley无奈地说。
唐菲儿吃了一惊，转念，问，“不是什么卫生用品公司吧？”
“不是不是……好菲儿，你告诉我嘛，算我求你，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做牛做马还你，行了吧？”ashley央求。
“平面？”唐菲儿问，吊着ashley胃口。
“电视。”ashley说。
“我们这个模特没名气的……”唐菲儿慢慢说。
“人家公司不知怎么看到你的增刊，指名的……”ashley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失言，“总之你告诉我联系方式嘛，我也是在圈子里问了好久，问不到才来找你的。”
你能打听到才怪！唐菲儿嗤笑，袁朗政如果接到这个广告，一夜成名也未可知，“你问我就对了，我就是她的经纪人，她是我一手发掘培养的。”
“菲儿，你过界啊！”ashley意外。
“哪有什么过界不过界，都是为了工作嘛……”唐菲儿笑说。
“那……我怎么信你？”ashley问。
“没所谓啊，你再打听别人嘛。”唐菲儿拿起一张袁朗政的照片，端详。
“好吧，我们见面谈。”ashley别无他法。
“可以。”唐菲儿点头。
袁朗政由于风格特殊，女模男模的课轮着上，唐菲儿给陈曦筹备了发布会，她要走台，工作排得更满，有时忙起来竟顾不得回家，只能在宿舍对付着睡几个小时。高辰心疼袁朗政，却也说不出养她的话，不是高辰不想养，只是怕养在家里耽误了袁朗政前途。高辰为手上的案子又去过法院几次，徐法官不好直说，但暗示检察院补充侦查肯定要拖到最后一天，委托人这里也再无证据可查，暂时相对清闲，高辰为了见到袁朗政，经常做了饭送去，其中的甜腻，自不必言。
这天，高辰正陪着袁朗政在模特公司吃午饭，唐菲儿来了，一见高辰巴巴守着袁朗政像守着金矿的怂样，嘴角一扯，“呦，还真送饭啊，总算让我撞见一回。”
高辰直起原本挨着袁朗政的身子，“不知道你中午也在这，做的不多。”
“你那手艺未必合我胃口……”唐菲儿不是鼻子不是脸地伸脚勾了把椅子坐下，“正好你也在，有个事情你听听……有公司想找sioban拍广告。”
“平面？”高辰抽出纸巾递给袁朗政示意她擦擦嘴角，不好当着唐菲儿的面太亲密。
“平面还用我兴师动众地来训练课这儿？！”唐菲儿白了高辰一眼，抄起手。
“电视？”高辰果然感兴趣了，“不是女性保健卫生用品之类的吧？”
唐菲儿翻个白眼，不屑回答。
“很好啊！”高辰眼里闪起光。
“废话！我跟你讲，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气，砍掉中间全部的皮条客，好容易找到这家公司，纯利润！”唐菲儿伸手一拍桌子，猩红的指甲仿佛在淌血。
“有话直说。”高辰怔了怔，说。
“我要做经纪人，收佣金。”唐菲儿收回手，欣赏自己刚做的指甲，淡然道。
袁朗政吃好饭，将食盒一推，喝着柠檬水，瞅两人商议怎么卖自己。
曲笑笑的病情时好时坏，王梓已经为她垫付了多期医药费，好在绝大部分可以报销，曲笑笑又坚持用国产药，否则，王梓是扛不起的。这天，王梓出了病房正要去买早餐，在走廊迎面撞见凌薇，吓得硬了两条腿，凌薇看见王梓一愣，“一大早的，你也来看病人？”
“我……”曲笑笑就在身后的病房里，王梓再本事，临“薇”也乱了。
“早知道咱俩一起来，你这就走？等我一会，我把东西送进去，说几句话，用不了几分钟。”凌薇提了提手里的水果篮子，又说，“你最近在干嘛？总是不见你！”
“我……”王梓想说出差，可是出差也应该知会一声，忙工作？……忙哪个公司的方案呢？
“你探的病人住在这个病房？”凌薇看着房间号，沉吟，“真巧……”
“什么？！”王梓傻眼了，曲笑笑住的是三人间，她原本没有在意，三人间费用低，能省则省，可没想到她要栽到这三人间里。
“是谁？我认识么？你来探病怎么不跟我说？”凌薇像架起了机关枪，打得王梓无力还手。
“我……”王梓一阵冷一阵热，感觉自己在发烧，心想要不要装晕混过去，可是，混得过去吗？
“咱俩认识的人竟是病友……真是……缘分……”战事急转直下，凌薇竟满意地点点头，推门进去。
王梓在原地僵了片刻，撒腿就跑。
关欣在楼前站住脚，“谢谢你请我吃饭。”
“你客气了，应该谢谢你……”王思齐笑笑，手上提着关欣从她超市买的东西。
“对了，你女朋友怎么样了？”关欣终于问出来。
“应该，好多了吧……”王思齐挠挠头，“她……是我前女友，已经分手了。”
“哦……”怀了孕的前女友？关欣暗想，不简单。
“那……”王思齐探头看看黑洞洞的楼道，“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我父母在家！”关欣忙说，又担心王思齐误解，补充一句，“没事，这里挺安全的。”
“好啊。”王思齐应一句，不再作声。
“东西给我吧，谢谢你。”关欣接过王思齐手里的购物袋。
“你不要老是谢我，该谢的是我……”王思齐更加局促。
“我回去了，再见。”关欣说。
“恩。”王思齐点点头，返身离开。
关欣走到二楼拐角处，看着王思齐低头慢慢走在路边，很快一条短信进来，关欣一笑，确定是王思齐，果然，“进门了吗？”
这时，关欣发现方子午曾发来微信，“想你了。”她手飞快一滑，转去短信界面回复王思齐，“进门了，放心吧。”
一路和王思齐聊着，关欣走回自家，进门后，对正在看夜间新闻的父亲说，“我要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