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狡白

“小高，找我什么事？”刘策放下手边的事情，让高辰坐。

“关于我做诉讼的事，主任。”高辰说。

“你考虑好了？”刘策问。

“我不擅长做诉讼，非诉很适合我。再说，诉讼是‘成本’，非诉是‘利润’，非诉这块也帮所里得到不少收益。现在，国内大概只有30%的律师做非诉，国外的比例却达到60-70%，市场空间很大，而诉讼方面的竞争已经非常激烈了……”高辰一边说，一边想刘策突然让她做诉讼的原因。

“小高，你做诉讼，也可以继续做非诉嘛，不影响。”刘策笑了。

“我没那么多精力。主任。”高辰料到刘策会这样讲。

“小高……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所的非诉业务是不可能停的。诉讼确实耗费心力，但是应该承认，这是律师的看家本领，非诉的利润也确实可观……照理来说，每个律师都了解自己的特长，我不该多做干涉……不过，小高，咱们所现在面临青黄不接，年轻的律师，我只看好你。我建议你做诉讼绝不是心血来潮，你有没有想过，做合伙人？”刘策慢慢说完，看着高辰。

刘策想让高辰做合伙人，她万万没有料到，不觉一愣。

“小高，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只是缺少机会。不妨把你的眼光放长远一些……”刘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你考虑一下……我会给你配个私人助理，明天人就来了。”

高辰松口气，见刘策给了她喘息机会，便赶紧离开他的办公室。眼看到了中午，高辰不想出门吃饭，便叫秘书帮她订外卖。

刘策什么时候想让自己做合伙人了？高辰坐在办公桌上，卷起袖子，解开两粒衬衫扣子，百思不解。跟关欣相比，高辰并无背景，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老实人，能进到不错的事务所做非诉，全靠高辰自己努力……作为律师，高辰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一上庭就结巴，尤其是旁听人员多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演讲恐惧症”，也曾试图想办法治愈，可在经过了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她认为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只得选择做非诉。可是这次，有点逼上梁山的味道，如果一味拒绝，刘策会认为自己不识趣，做合伙人是多少律师求之不得的，拒绝刘策的好意，高辰恐怕在这个所里待不长久，一旦接受，高辰肯定是要做诉讼的，只有做过几个比较大的案子，才有资格做合伙人。高辰正盘算着，有人敲门，外卖送来了。

“请进。”高辰掏出钱包。

进门的是袁朗政。

“你怎么来了？”高辰愣。

“你订外卖了不是？”袁朗政笑，脸庞红艳艳。

高辰每天回家比较晚，很多时候袁朗政都睡下了，早上高辰起床的时候，袁朗政已经做好早饭上班去了，碰面的时候还真不多。

“哦……”高辰起身，走到沙发旁，“你把订餐的宣传单送到所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袁朗政边问，边把食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我给了你们前台几张，好像很受欢迎。”

“是你的美色受欢迎吧……”高辰嗤笑，掏钱给她。

“呵呵……”袁朗政笑意盈盈地看她，瞥见她衬衣扣子开的低，皱下眉，“你这是干嘛？”

“什么？”高辰递钱过去。

袁朗政闪到高辰跟前，伸手替高辰系扣子，“你这像什么样子？！”

高辰这才想起，方才解开了几粒扣子，“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别人看不到……”正说着，袁朗政忽然在高辰跟前矮下去，前额磕在高辰的下巴上，高辰感觉到袁朗政额头滚烫，“怎么？！”高辰下意识伸手去揽，竟没揽住，袁朗政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高辰两手揽住袁朗政的腰。

“脚……软……”袁朗政说出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

高辰吓得手抖！好容易抱起袁朗政，往门外冲去，秘书、前台见了都着了慌，“叫出租车！”高辰边跑边喊，前台赶紧打电话。

袁朗政高烧不退，住院了。

高辰打电话给关欣，关欣找了人，好歹让袁朗政住进了病房。想起入秋天气转凉，袁朗政还睡在阳台上，被子也没有加厚，高辰自责起来。脸红成那样，还以为她精神焕发……高辰请了假，专心陪床，也正好空出时间考虑做诉讼的事。

袁朗政高兴地很，一边挂水，一边吃高辰削的梨。

“晚上冷，你也不知道加条被子。”高辰责备。

“我以为没事……哪知道会感冒。”袁朗政不以为意。

到了冬天，再让袁朗政住阳台就不合适了……高辰暗想，于是说，“要不，你回宿舍住？”

“不行！”袁朗政坐起来，“你把我弄成这样？想甩手？！”

“没有没有……”高辰诺诺。

“我这时回去，以后还怎么混？还有脸吗？”袁朗政生气了。

“好好，不回去……”高辰按住激动的袁朗政，“你别动，当心针头扎到……”

袁朗政不悦地躺下。

“冬天阳台太冷了……”高辰低声说，“要么……你住我房间吧……”

“你呢？住沙发？”袁朗政立即问。

“我为什么要住沙发？”高辰冷脸。

“那你呢？”袁朗政想不出高辰一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什么地方可住。

“我当然住我房间了！”高辰忽然怀疑袁朗政的智商。

袁朗政愣了愣，随即笑了，“啊——睡一张床啊！你怎么不说清楚！”

“是你理解不了吧……”高辰无奈，“你要是敢占我便宜，我打残你，你就一直住院吧！”

“切！你在我眼里已经越来越没吸引力了……好歹我跟你同ju这么久，你也就那样……”袁朗政调笑。

高辰不语。

关欣下午班，本想去看看高辰和袁朗政，在病房外见他们说说闹闹，心里不是滋味，继续工作去了。

唐菲儿看着一桌子照片，异常烦躁。模特不是不美，摄影技术不是不好，照片不是不能用，可是，怎么就缺一点感觉？唐菲儿摊在椅子里，捏着手里的签字笔，思忖……不行！这些照片刊出去，会砸了我的招牌！当即吩咐手下人，重新找模特。当模特们的照片再次铺满唐菲儿办公桌的时候，她面前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

从王梓那里问了袁朗政店里的电话，又打听到袁朗政的手机号码和她住院的消息，唐菲儿便打给袁朗政，说要去探望。

袁朗政边接电话，边看向高辰，“唐小姐不用客气……”

高辰一听到“唐小姐”三个字，从凳子上站起身，盯着袁朗政。

“真不用！哎呀！医生查房，我先挂了！”袁朗政赶紧挂了电话。

“是菲儿？”高辰问。

袁朗政点头，“说要来看我，问我房间号码……我可没说！”

“她会找关欣问的，一样会来。”高辰立即说。

“那怎么办？”袁朗政问。

“我来处理……”高辰摸着下巴，低声说。

很快，唐菲儿带了捧花束，走进病房，看见高辰一愣，“高辰？”

“你来了。”高辰点头。

唐菲儿狐疑地把花束递给袁朗政，袁朗政接过，“谢谢……”转手递向高辰，高辰赶紧接过放好。

唐菲儿一见这架势，眉头微蹙，耐着性子问，“听关欣说，你发烧了？”

“恩，好多了，幸亏高辰送我来。”袁朗政笑。

“哦……”唐菲儿看一眼高辰，高辰一侧头，示意唐菲儿随她出去，唐菲儿冲袁朗政一笑，“我去下洗手间。”出了病房，高辰跟出来。

“什么事？”病房外，唐菲儿已经拉下脸来。

高辰低下头，“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该不是这个时候表白？唐菲儿心里一紧，该怎么回答？“哦……”

“王梓生日那天……其实，我跟袁朗政打起来了……”高辰低声说。

“哦……”关欣推断的果然没错，唐菲儿忽然有点紧张。

“也算不打不相识吧……”高辰继续说，“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去喝酒……”

“哦……”唐菲儿眉头舒展开，现在是称兄道弟？

“结果，都喝高了……”高辰的脸忽然红了，“我……我把她睡了……”

“哦……”唐菲儿应了一声，许久才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什么？！”

“这事……还没处理好……她暂时住在我家……”高辰声音更低了。

唐菲儿石化。袁朗政被高辰睡了？！袁朗政不是t吗？！

“菲儿……”高辰见唐菲儿半天没声音，唤她。

“袁……她不是t吗？”唐菲儿声音颤抖。

“以前我也以为是，可从那之后好像……不是了……”高辰低下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只是想帮你……如果不喝酒就没事了……可是……那是她第一次……”

唐菲儿脚软，赶紧靠在墙上，高辰想扶她在休息椅上坐下，“你没事吧？！”

唐菲儿挡开高辰的手，“我……我自己坐会儿……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