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好，你活该，我出去帮忙拆。”婆婆嘴角微微一抿，想笑又忍住，但脸色明显已破冰。

“不生我气了，好么？不然我就成狗不理包子了……”我努力鼓起腮帮扮包子状，脸都快贴到她脸上去了。

“去！”婆婆手伸向我的肩膀一推，想把我推远点儿，买嘎得，这个时候我刚好站直了一下，她这一推，那只不长眼的手，竟然直接按到了我的左胸上。

我大窘，脸上瞬间烧灼起来，我嘞个去，一直以来，我都比较不习惯被人碰到身体，换衣服时不管同性异性都不能容许有人在旁边看着。当然，做为一个经历过情感故事也经历过婚姻的人，某些视听限制级的行为自然也是有过的，可那都是在特定氛围下发生的，可现在竟然在这毫无铺垫，毫无情趣的地方，在这亮着灯光卫生间里，马桶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被公然袭胸！

我“啊哟”一声抱住胸，婆婆也吓了一跳，见我反应巨大，也有些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说了声“我不是故意的”，把脸别到一边去，再也控制不了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流氓，我……我要索还。”我伸手要把她的身子扳过来。

“你自己迎上来的，关我什么事。”婆婆笑得身子乱颤，脸还是别过去，不看我。

“迎你妹啊！袭一罚十，你别躲……啊，你也没穿内衣！”我其实并没有真的要“报复”，做个样子拉扯几下而已，她也双手抱住胸，根本是碰不到的，但我的手在从她的背上抚过之时，并没有感觉到她的睡袍下有内衣的带子。

“洗完澡是准备睡的，萍萍硬要拉我过来看你变什么魔术，受不了你们。”一番拉扯轻笑之后，婆婆的语气竟温柔了许多。

我停了佯攻的手，伸臂从她的后腰环绕到前方，把头靠在她的脖子上，她没再挣扎，只是略显僵硬地站着，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

好一会儿，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道：“我们出去吧。”

（114）

这时，我才留意到门外的声响，居然没有一点儿异常。她们人呢？

我突然很担心她们是不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那可太太太太狗血、太太太太邪恶、太太太太恐怖、太太太太摧毁我这道貌岸然的校长形象了！

我赶紧理理头发，整整衣角，打开门。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想多了，那三个姑娘此刻正在我的床上玩扑克牌，应该是完全忘记了卫生间里还有我跟婆婆这两号人物。

有时候，被人淡忘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啊，我回头看看婆婆，她正好也在看过来，此时的眼神里，那种之前的特意闪避已然不见，我不由得心里一甜，似乎有一种纠结了许久的东西，此刻被化去。

“无多校长，你再变魔术嘛，金花还没有看到。”

杜萍萍同学，你可以暂时忘掉魔术吗？你不知道我此刻正在跟婆婆眼神交流么？太打扰了有木有！

我无奈地看着杜萍萍，她一脸的兴高采烈天真无邪。

我问：“萍萍，有个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看着我，都笑得那么花枝乱颤？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容很傻啊？”

大家笑，杜萍萍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啊，我看到你就会笑起来。无多校长，就你最欺负人了，天天说我笑得很傻，别人没有说。”

“你讲话真夸张，我哪有天天说你笑得很傻……”我无奈地摊摊手，“没上班的时候没看到你，我不是也没说嘛。”

“哈哈哈……”大家笑起来。

杜萍萍更是笑得脸都红了：“无多校长，你才夸张啊，这……”

我没再注意杜萍萍，侧头看婆婆，她白了我一眼，一幅“你怎么又欺负小朋友”的神情。

这一晚，我们五人玩了会儿扑克游戏后，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许久，直到十一点多，才愉快地各自回房睡去。

第二天，集合下楼吃早餐。

我们的速度算是快的，餐厅里没几个人，其他一大波同事都在后面十多米处尚未涌来。

林雪明和婆婆一起走在我前面，我快走几步，越过了她们，和周安倩、杜萍萍一起走在了婆婆和林雪明的前头。

餐厅的地面有些湿滑，过道上放着一个牌子，上书“小心地滑”。

我回头冲她们俩笑了笑，对周安倩说：“你让我扶一下。”

然后，抓着周安倩胳膊一推，略略弯腰，身体前倾，以一种轮滑的步姿，向前滑行了五六米，滑过了最湿滑的这段过道，过程中还旋转了一下。

“无多你干嘛？”林雪明奇怪地道。

“呶，那边不是写着：小心de滑？”我的神情那是相当滴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哈……”杜萍萍捧着肚子笑起来，“小心地滑，是叫你小心地面滑，你怎么读成了‘de’滑啊！无多校长，你太搞了。”

婆婆原先应该是要故作漠视我的存在的，这时也忍不住了，伸手点指着我，一边摇头，表情忍还笑：“你……你的想象力已经超出地球人的定义了！小心de滑……”

林雪明和周安倩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你们笑什么呀？”后面的一大波同事终于涌了过来。

我已经正襟危站，微笑道：“没呢，地板滑，差点摔倒了。你们走着要小心啊！”

（115）

从周庄回来，我和婆婆之间那一屏生冷的冰墙，似乎消融了。但是，也并不等于就春暖花开其乐融融，在学校里迎面走过，她的眼神还是会略有回避，只不过，我会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捕捉到她嘴角微微一抿而笑的神情，与之前的冰冷生硬大有不同。

冰墙消融，我之前心里差点燎原的冰冷绝望，又开始一点一点地被焐暖。

学校里新一届的百科知识竞赛要开始了，这项工作一向由我负责。

因为抢答器出现了故障，比赛前一天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时，接到校长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里商讨有关事宜。第二天上午就要比赛了，在这紧要关头，去购买抢答器已经来不及了，校长提出了让选手用拨打热线电话的方式来抢答的补救方法。

为了试一试这个方法是否好用，我们当场试一下拨打我的手机。校长用他的手机，我用校长办公室的座机，而刚好到校长室来交材料的婆婆，也被校长钦点留下，用她的手机和我们同时拨打我的手机。

“一……二……三！”

“三”一出口，婆婆和校长同时按下了手机的拨打键，而我在座机上按下了最后一个数字键。

其实，那时候我是非常纠结的，因为，前两天，我刚刚和灿灿闹着玩，把手机的铃声设置成一组太监腔调的恶搞铃声。

于是，在安静的校长办公室，响起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彩铃：“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是接听还是斩了？您说了算！”

我十分尴尬地切了电话，说：“校长，刚才是你打通了。”

校长的脸色有些灰青，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然后也尴尬地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说：“就用这种方式吧，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