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笑着说，伸手捧了捧她的脸。

喜欢看她此时嘴角漾起的深深梨涡。

（98）

回到家，我洗了把脸，换上松松软软的家居服，仰躺在柔软的两米大床上，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

寒假开始了。

可是，为什么，心底深处并没有丝毫以往放假时的那种轻松、兴奋的感觉呢？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有些伤神，我有些疲倦，渐渐地睡着了。

梦里，我在看电视，电视里报道通往婆婆家乡的那条路上，有一辆公车出了事故，乘客全部受伤，我一个激灵，吓醒了过来。

摸过手机，看看时间，距婆婆回家的时间有一个小时多了，她应该是到家了。

我编了条短信发过去：到家了么？

我本已打算她不回复的，这么久都是有问无答的，我也开始不抱希望了。

意外的是，很快回复短信就来了：到一会儿了。

本来，按我一贯的玩优雅的风格，通常都是不再问了的。但可能是太过激动于她的有反应，又极快地发了一条过去：那就好。在家好好睡，把这阵子不足的睡眠尽情补回来，开心些。

这回，过了好一会儿，在我以为她不会回复同时也小责备自己画蛇添足的时候，她的短信来了：嗯，谢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把这句话看了又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没有回复，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回复。

抱着手机，仿佛婆婆就站在旁边，我闭着眼睛，慢慢地想……

我对你，很好吗？

我不知道。

我就是喜欢跟你说话。

不为什么，我不贪图你的任何什么，也从未想过要向你索取什么，可以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是，贪恋和你一起时曾发生过的彻底的没心没肺的笑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无关暧昧，之于我，却比暧昧更为难找。

更多的时候，我像个孤独的孩子，渴求一个能够无拘无束地说说笑笑闹闹的朋友，这样的简单的愿望，在从你这儿捕捉到可能性时，甚至变成了一种渴望。

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没来由地感到快乐，心里充满着欢喜。

可是，你似乎越来越显得忧郁、烦躁，想逃离这个你认为非常辛苦的地方。你的逃避想法让我感到恐慌，我担心或许在下个月，或许在下下个月，你就真的突然改行了，不在这边了，而我们甚至连朋友的感情都还没建立起来，到时候十有八九就断了联系。

于是，我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一直以最低的最卑微的姿态来对你示好，每天想着怎样才能让你多一点点方便，多一点点笑容，多一点点轻松感，可是，你好像从未对我多一点点留意过，这也没有什么，只要是你自然的，我也不会强求你。可是，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你是在以我莫名其妙甚至猝不及防的方式，在刻意地回避我疏离我。

我又像个孩子一般，用最直接最直白的示好方式，不断地，想给你买一点点你用得着的东西，买的过程当中，我是充满期待的，期待能够换取你一个友好的笑容，这就够了，可是，好像事与愿违，你开始以坚决的方式来抵制我的走近。你用的是塑料的杯子，这种杯子倒热水时喝了对身体怕是不太好，我买了个细瓷的杯子放在你桌面上，希望你能喝得健康些，可你一次也没有碰过它；在天慢慢变冷的时候，我买了两个同款的热水袋想一人用一个，但一直找不到机会送你；办公室的那袋丁香，也是为你而买的，对口腔溃疡很有作用，可是，在那袋丁香寄到我手中的时候，你已经不肯接近我了……

这，是一种比明白地告诉我“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做朋友”还要残忍的方式。因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哪些言行伤害到你了，或是让你误会什么了，如果有，我可以改。可是，你不说，只是一味地回避，连给我一个交流的机会也不肯，于是，我失落，迷惘，甚至忐忑。

到底，你的心里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愿意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靠近你，却依然走不近你。

现在，不管什么决定，我想，我已经都能平静地接受吧。

你走，我不留你。

你来，大风大雨我去接你。

（99）

难过、低落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

我像列清单般，一样样列出劝自己或许可以不那么喜欢她的地方：

她并不漂亮。而我一向比较外协。

她气质很一般。气场倒是比较大，但无论外貌还是长相，带出去谁都不会把她跟“美女”的称号联系在一起。

她太固执。似乎认识她到现在，只要她认定的事，就几乎没有商量软化的余地。

她的生活习惯太糙了。而我一向喜欢稍稍精致些的女子。

她有时讲话不太文明。有时会说“P”之类的，而我实在不喜欢用类似粗口。

她字写得不好看。

她实在太不懂得打扮自己了。穿衣服不懂得搭配，站姿让人看着犯堵，可任你怎么提醒她都不在意。

……

还有一点很重要：她对你并不热情。且不说她有这许多不完美，即使她的情趣、智商、心地等等，都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可是，如果她的心不在你这里，也只是个外人罢了。

无多，快回头，她只是个外人，她并不待见你！我心里有个小人在对我喊。

可是，以上种种理智把想念的感觉压下去，没一会儿，又会浮起来，这时，我不再管那一大堆的破理由了，只是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她完全不符合你心目中的标准，你还是会那么喜欢她。

这个寒假，过得无比漫长。

我其实每天都想打电话给婆婆，可因为担心遭遇冷遇而尴尬，号码不知拨了几次，一次也没有真正地按出去。

短信也是，编好了一条又一条，编完了就删，更像在自言自语。

翻过了一个春节，新的学期姗姗来迟。

我激动、期待之余，又有些紧张。

可以见到她了，心里隐隐地有压不住的兴奋感，可伴随着兴奋感的，是不知道见到她会是什么场景的紧张。

后天就是新学期的开学报到了，开完行政会，我拿着手机，编了短信，犹豫再三，最后，按了发送键：后天上午九点新学期会议，你明天傍晚来还是后天早晨来？

我做好了她不回复的心理准备。碰的壁多了，我得调整自己的心态，免得总被失望打击得情绪低落。只有一开始就不抱希望，那么，后面的事情如果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就都是惊喜了。

我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去看它，可又会不自觉地留意它的动静。

大约十分钟后，短信来了，一看屏幕上“金花”闪耀，我立即按开，她的回复：明天傍晚。

我一阵小小的激动，立即再发一条：我明天傍晚刚好没啥事，在车站接你吧，你几点出发来校？

她回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学校，你特地出来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