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生气吗？”我轻声问。我们的头几乎碰在一起，她的味道钻入我鼻孔，熟悉而动人。

“没，没有……不，不是……”她摇摇头，居然有些口吃。

“如果你反感我的一些行为，可以跟我直说，但是，不要不理我，好吗？我，很难受。”我说。声音极其轻柔。

“嗯。”

有同事经过，我们也不好捡本书就蹲在地上老半天，赶紧站了起来，她拿着书匆匆上课去了，我也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

（91）

不知大家有没有过这样的一种感觉：面对一个人或一份感情，最好是相互喜欢；如果不是，也最好有个清晰的态度，是可以继续，或是绝对不可以继续，而不冷不热不温不火表面上看似如常，实则一接近就被回避的态度，是最让人想死的。

而期末的这段时间，我就在这种让人想死的感觉里浸泡着。

邀请她一起吃饭，全部拒绝，而且理由也总那么充足。

——作业看不完，我得加班看作业，没空去。

——明天的课还没备，我备课备得很慢很细致，总怕上不好，因此花的时间要特别多。

——周末在家吃多了，最近都没什么食欲，不想吃。

——晚上太冷，我感冒刚好，不去。

——今天上课太累了，我想一放学就回宿舍洗洗休息睡觉。

——!@#$%^&* !@#$%^&*

寒假的脚步在逼近，我心里累积的伤感也越来越沉，好想好想能和她痛快地畅谈一次，但她吃顿的时间都不给我，也不再走进我办公室来。

这天下午，学校通知几个新教师要上交一份填写并打印好的表格，当周安倩与林雪明拿着优盘到我办公室里要使用打印机时，我从她们口里知道隔壁主任室的打印机故障了，而她们看到严肃的校长，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进去，来我这边打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以下暗喜：这要交的材料时间比较紧迫，要到街上去打印，婆婆要兼顾上课，是来不及的，这回总该进来找我打印了吧？只要肯主动走到我面前，或许可以讲上几句话。

我正窃喜着，杜萍萍来了。

“叶校长，麻烦你帮我打印一下好吗？”

“好。”我接过杜萍萍递过来的优盘，根据她的要求点开了一份文件。

点击了打印后，正准备退出优盘，杜萍萍又说：“这一份是金花的，也要打印。”

“怎么，她没空过来？”我心里一沉，问。

“不是的，刚才我们一起在电脑上填表格，我想总要打印的，就叫她把文件发给我，我一起帮她打印，她也少跑一趟。”杜老师总是这么雷锋精神遍身放光芒。

但这个时候，我正努力压制着体内那股想掐死活雷锋的邪火。

真的很想，很想，巨想，超级想。

“帮你妹啊帮帮帮！你少帮一次会死啊！”我心里怒吼了一句。

不过，为了保持我的淑女形象，也还真不想吓死这个纯真无知的小雷锋杜老师，话到出口时，已被过滤成了：“这样的事就让她自己来比较好，她不天天喊着要减肥嘛，你自己锻炼够了，也别把她惯成个大胖子。”

（92）蝴蝶结

转眼间，只剩下三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天气越来越冷，同事们纷纷穿上了大衣甚至羽绒服。

婆婆穿了一件粉色的长款大衣。大衣腰上有一根腰带，如果系成蝴蝶结会起到很不错的装饰作用，婆婆估计是不会系，就简单地打了个活结。

杜萍萍叫起来：“金花，很少看到你穿粉色的，这穿着很好看呀。叶校长你看是不是？”

“嗯，很不错。”我微笑着点头。

办公室里人挺多，我看到婆婆在这，就不想进办公室。在人多的时候，我才不怕她耍什么性子或是直接给我甩脸色看，我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对我怎么想，但知道她这点大场还是懂得的，有同事在场，反倒会很默契地一起营造和谐的场景。其实这点儿大气懂事，也是我欣赏她喜欢她的地方，我打心眼里那种人越多越来劲儿任性的主儿。

林雪明也说：“我也觉得不错，金花总觉得自己穿不了粉色的，这件大衣还是我动员了好几天她才肯穿出来的。”

“嗯，雪明的眼光，值得信赖。”我笑道，“那个腰带，你会打蝴蝶结吗？”

“是啊，打成蝴蝶结应该会更漂亮。”杜萍萍道，走到婆婆旁边，伸手一拉，把那个活结给拉开了，“金花，你打蝴蝶结看看！”

“啊！”婆婆见腰带结儿被拉开，叫道，“我不会打啊，是想过打蝴蝶结，可是半天结不好，就只这样了，你会吗？”

“我也不会。”杜萍萍很老实地道，“那我还把你的结打开了，帮你结上吧。”

她一如既往地行动比语言更快，热情麻利地帮婆婆的腰带打了个结。

“太难看了，还不如原来的。”林雪明同情地看着婆婆道。

几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同事都笑起来。

“你们谁会打蝴蝶结？别笑啦，教我打。”婆婆问。

众摇头如拨浪鼓。

我走到她身边：“我来吧。”

说着，不容她躲闪，我动手解开她的腰带，将腰带两端扯直，比了下手势，说：“这个角度我打得不习惯。”

然后，我站到她背后，双手从她的腰间绕过，穿到前面，开始打蝴蝶结。

从背后搂她腰的感觉，真的是美妙之至，闻着她的发香及脖颈处传来的体香，我真想就这样紧紧地搂着不放开。

如我所料，在众人面前，婆婆对我这借打蝴蝶结名义的看似大大方方的帮忙动作没有闪避，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蝴蝶结很快就打完了，我的手自然也该适时放开了。

“好漂亮！”杜萍萍赞叹道，突然又喊，“金花被赞美得脸红了。哈哈！”

“难得。”林雪明道。

我看看婆婆，她的脸果然又有些红。

刚才借打结名义的那一搂，虽然才几十秒那么短暂，我却十分幸福。

（93）

很巧的，下午，有两个同事不约而同地带了家里的宠物来，一个带的是一只两个多月的小黑猫，一个带的是一只近一岁的小泰迪。

办公室的气氛一向是相对枯燥沉闷的，现在有了这两只小宠物，大伙儿热爱小动物的天性大都被激发出来，纷纷跑过来逗弄着，尤其是那只小泰迪，大家争着抱一下，有的还拿手机拍合影。

灿灿放学时间比较早，不到四点就来到办公室了，看到这两只小宠物，欢呼起来，这只摸摸，那只抱抱，赖在它们旁边不肯走。

婆婆和杜萍萍的课也上完了，一起走进办公室，也忍不住走到灿灿旁边，一起逗起小狗小猫来。

“老师，我想看看它们如果吵架会是什么样的。怎样才能让它们吵架呢？”灿灿突发奇想。

杜萍萍道：“嗯，我没有办法，还是不要吵架吧。”

灿灿说：“我想到办法了。”

只见他把两只动物屁股对屁股放好，然后，用手快速地打了一下小猫的屁股，小猫立即转过身来，“喵”地叫了一声。小泰迪也转过来了，憨憨地看着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