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啦，人家没推过来，你还自作多情的要让道。”婆婆憋着笑道。

“你不也判断错了，讨厌，你本来气质就猥琐，那么跟猴子似的站着，倒也与气质相协调。可我穿着这身淑女的裙子，竟然也这样跟猴子一样贴在菜摊子边，看着多怪。”我瞪她。

“唉，要是有学生家长看到，传出去没脸见人了。”

“你还敢说，你新来的，认识你的能有多少，我在这市里混了这么多年了，很难讲刚才就有认识我的人看到了。呜呜，伤不起啊！”我哀嚎。

“无多校长，这个你要不要也买一盒？”杜萍萍突然出现，手上拿着一盒物价酸奶。

“好好好，酸奶减肥，哪儿拿的？帮我拿一盒。”我说。

婆婆嫌弃地看我一眼：“你还需要减？你减了叫我们怎么活？”

“嘿嘿，就是不想让你活得太好。唉，小S都说了，要么瘦，要么死……”我夸张地用目光蹂躏了一下她的全身上下，道，“如果我是你，早就该死了。”

“去！”

（65）

学校开了会，调整了几项工作内容，又布置了一些任务。

班主任们叫苦连天，一散会，就埋怨不停。

婆婆应该是反应最剧烈的一个了。从会议室出来，和杜萍萍挽着手走在我前面，就听她不断地唠叨着：“没法活了，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要换职业，我要考公务员！”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散去，我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看着婆婆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准备回宿舍。

我就静静地看着她，脑子里想着她刚才讲的那些话：我要离开这个学校，我要换职业……

婆婆收拾好，抬头。我往前走几步，站在她走出门去必经的一个位置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婆婆走了过来。她哪里知道我此时心理活动频繁，走过来只是因为要回宿舍而已。

“无多，我想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了，这个学期教完就走，如果走成了，或许我们只剩下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了。”她走到我面前时，脚步停了停，说道。语气相当坚决。

我突然心底没来由地一慌，张开双臂：“那，让我抱抱吧。”

她没有防备地就被我抱住了，安静了一秒，想挣开，我手臂一箍，仍是紧抱着，脸蹭了蹭她的脸，轻声说：“没一点犹豫么？比如，我希望你留下。”

“没有。”婆婆一如既往地不配合你玩小情调，语气干脆利落得啊，让我的小心肝又慌了一下，微微的酸。

邻近办公室有脚步声响起，我也不好这么抱着，就放开了。婆婆说了声：“我回宿舍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竟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天，林雪明到我办公室倒水时，我和她聊了会儿，她说，婆婆昨晚在宿舍里念叨了不下百遍要准备考公务员了，不做教师了，吃不消，太累了。

“你觉得她是说真的，还是一时情绪化吐吐槽？”我问。

“应该是说真的。她前阵子就一直说压力太大，工作上琐事太多，与她所想象的教师生活大相径庭，昨晚开了会后，见班主任的工作任务更多了，就爆发了。她是个行动派，已经听到她打电话问人家书去哪里买了。”

“这学校真就这么可怕？”我问。

“我觉得还好。她好像觉得没什么可以留恋。”

“你问过？”

“听她说的，现在是只想着离开，没得留恋。”林雪明道。

我心里暗暗地涌起许多失落。

接下来，有一场班主任工作任务检评，我和另一个副校长一起负责。

在划分工作范围时，我特地挑选了含婆婆在内的这一组。

检评的前两天，班主任们都忙得热火朝天的，不断整理、充实着备检的材料。

我并没告诉婆婆我负责她这一块的内容，找了个时间问她准备得怎样了，她说准备得差不多了，因为是第一次当班主任，虽然自信自己做得很细致，但是不知道是否符合检评标准。

我让她把电子文档发一份到我的邮箱我看看，她赶紧点头答应。

晚上，我查收了婆婆发的电子文档，很仔细地看了一遍下来。看得出，她是个非常用心的人，对工作是力求完美细致，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每一份要求准备的材料里。但因为是新教师，仍有许多细节因经验缺乏而没处理好，我在文档上直接进行了修改，保存在电脑里，让她第二天到我办公室里来解说给她听。

第二天下午，我们有两节课时间都没课，就一起坐在了我办公室的电脑前。

在她进门之后，我就顺手反锁上了门防打扰。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安静且时间较久地和她共处一室吧，我是很珍惜这样的时刻的。

看得出，婆婆先是很自信，以为她的文档已经处理得尽善尽美了：“别看我是数学系的，想当年，姐的文笔也是可以的，填这些表格还难不倒我，你看完了？怎样？”

我微笑，让她坐下。一人一条靠背椅。唉，要是有双人座的靠背椅就好了。

打开文档，我把改的几处让她过目一下，并且说明了修改的原因，她看后有些发怔：“确实，在你们有经验的人看来，这些很清晰，我只管死做，怎么就没注意要按着这样的脉络来整理呢！”

她看着文档，边看边赞，我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侧着脸看着她的侧脸，线条不错，尤其是唇。我在她讲话的时候，抬起手，轻轻地用食指在她的唇上划了一下。

婆婆只是抿了下嘴，并无抗议语言及行为。

闻着她的发香，我有些小小的心猿意马。

（66）

就这样搂着她，贴着她坐了许久。直到文档改无可改。

我不想放开她，又不希望她见事情做完了太早离开，就问：“你喜欢玩什么游戏？要不玩会儿？”

“开心泡泡猫。”

我忍不住嫌弃地看她一眼：“除了这种还有没有其他的？实在是太弱智了，换一种？”

“那，植物大战僵尸？”

“唉，品位一点儿也没升级。这个游戏总撒谎，我玩了几次后，就被自己的强迫症和游戏里总出现的骗人的话给双重折磨得不玩了。”我表示无奈。

“强迫症？”婆婆有些奇怪。

“嗯，有强迫症的孩子伤不起啊……种向日葵时总是队形一定要对称，一个不小心种偏了就一定要铲了重新种，最受不了的就是有时候还没有种完就打完了。”

“哈哈，那它骗人怎么说？”婆婆托托眼镜，侧过头看我，我们的脸离得很近。

“每次总是提示‘有一大波僵尸向你逼近’，可是……可是我玩了那么久，一个‘大波僵尸’也没有见到啊。”我很认真地说。

“你妹，哪有这样理解的！服了你了。”婆婆无奈地摇头，又补了句：“不说你色狼还真对不起你啊。”

“你老说我色狼，我要不要把这罪名坐实了？”我不怀好意地半眯着眼睛看她，伸手试图把她的脸扳向我。

婆婆微微张嘴呼吸了下，轻轻一拍我的手背：“不行。唉，一堆作业还没改，我得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