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这万一被揭穿则后果不敢估量的罪过，我还假惺惺地帮舍友B分析了一下血型对蚊子的诱惑力什么的，讲了一堆我自己都不信的话。当然，演戏要演得真一些，整个分析过程里，我都是满面同情and悲愤的。

为了从行动上为赎罪略尽绵薄之力，我主动掏出一支平时舍不得用的芦荟胶，很大方地给舍友B涂抹。将不知内情的舍友B感动得就差没涕泪交流了。而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帮她涂抹芦荟胶的时候，数次装作无意地用目光搜寻她她床上的各个角落，看看有没有被她的血撑死的蚊子。

（47）

“后来呢？你做的这件坏事有没有被揭发出来？”林雪明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问。她笑的神情很干净，像个孩子一般，牙齿很白很整齐，梨涡深深的。我抬手轻轻点了点她嘴角一端的梨涡。

“后来，我我我……我这么诚实的人，自己招了。”

“啊，你没变成伤残人士？”林雪明有些意外，仍是忍俊不禁。

“当然时间延后了啦，在快毕业的时候，同学们离情澎湃的，这时候，蚊子事件都过去一年多了，她脸上的疹子也早已被青春痘的痕迹取而代之，我挑了个她在吃馒头的时间向她忏悔……”

“为什么要在吃馒头的时候？”

“万一她生气了，随手把手上的东西砸过来，我也免得受伤啊。你想想，要是吃面条的时候，面条扣我头上了……吃稀饭的时候，稀饭泼我脸上了……”

林雪明又大笑起来：“那她真扔你了没？”

“她一激动，差点噎着了，我又鞍前马后地给她端凉水。不敢倒热水，怕她激动了泼我。抚背、按摩，最后，她看我确实是诚心忏悔，而且蚊子事件确实我也只试验过那一次，就也原谅我了。但是，前年的同学聚会里，她把儿子带去，她儿子听到我的名字后，就很好奇地问：你就是以前在我妈妈的蚊帐里放蚊子咬她的无多阿姨吗？唉，这招毒，让我在下一代的面前都形象大损啊！”

“哈哈哈……”

林雪明笑得直捂肚子，我觉得确实疲倦了，就闭上眼睛，手仍是抓着她的，她也没有放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相握着。

还不到一点，蛋糕店打来电话了，果然需要硬口气才能出效率的啊，刚才说一点半还未必来得及，被我一通电话，现在居然就送到门口了。

林雪明让我再躺会儿，她下楼去提蛋糕。不过，下午上课的时间也比较临近了，蛋糕只能等傍晚再上来吃。

（48）

婆婆和林雪明下午第一节都有课，我睡了一觉醒来，第一节课时间已经过半了，我在教学楼里装巡视，巡到婆婆的教室外。

透过窗户看进去，婆婆刚讲完练习，正在班上巡视，抽检学生的修改情况。这时，离下课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嘿，时机好啊！

我轻轻地推门而入。

婆婆有些意外，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也跟着她很自然地在教室里巡了半圈，然后亲切无比地问学生：“同学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伍老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嗯，是不是……伍老师今天很香？”

“对啊，今天是她的生日，据说，每年她过生日这一天，都会散发一种特别的香气。”

“哇，真的吗？”有一部分学生露出杜萍萍式的天真神情，就差没把双手塞嘴里了。

“嗯，那你们明年的这一天，留意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我淡定地说。

婆婆用看天方夜潭的神情看着我，虽然隔着厚厚的镜片，这表情仍是看得我很是受用。

“听说你们班的同学很聪明，我现在问你们两个问题好不？”我笑呵呵地问。

“好！”孩子们相当的配合有木有！

“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如果把你们的眼睛挖掉，会导致什么？”

“看不见。”孩子们抢着答。

“那把伍老师的耳朵割掉，她会？”

“听不见！”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时笑起来。

“NO~”我以指点江山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然后道，“她也是看不见。”

“耳朵又不能看东西。”一学生抢着说，众学生立即附和。

“耳朵是不能视物，可是割了耳朵，她的眼镜没地方戴，不就看不见了吗？”我说。

“校长你欺负人！”

“嘿嘿，就欺负了，肿么着？”我抬抬眉毛，微微一笑，看向婆婆，她也已忍俊不禁。

我得意地在学生们的笑声中走出教室，留给他们一个供万人景仰的拉风背影。

（49）

傍晚，婆婆宿舍。

生日宴很简单，我带的两个大柚子和一袋黑巧克力，被摆在了客厅两张课桌临时拼成的台子上，参与人员也不多，婆婆和林雪明、我和灿灿、杜萍萍，还有隔壁宿舍的赵老师和她的女儿欣欣。欣欣今年五岁，是个可爱的小萝莉。

蜡烛还没开始点，灿灿盯着蛋糕咽了多次口水，欣欣却不时地把小手伸向旁边的巧克力，抓了一把，偷偷地往巴掌大的衣兜里塞。

“欣欣，不可以吃，会蛀牙！”赵老师阻止道，把她的小手掰开，把还没来得及塞进衣兜的巧克力尽数拿走放在桌上，笑着跟我们解释道，“这小家伙最爱吃巧克力，看到总偷吃，牙齿都蛀两个了，我得看紧啊。”

欣欣鬼灵精地道：“我不是自己吃，我想拿给阿姨她们吃。”

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也想给她解解围，就笑道：“那你去洗洗手，把手手洗干净，再剥巧克力给阿姨吃。”

我有些洁癖，即使要解围，也不想解得太为难。

“好呀！”欣欣乐颠颠地拉着她妈妈去卫生间，洗了手，擦得干干净净地出来了。

“阿姨，我来剥巧克力给你吃。”

“好。”我随口应着，一边转头跟婆婆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只抓着剥好了的巧克力的小手伸到我面前，欣欣说：“阿姨，你吃。”

我张开嘴，含住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欣欣，真好吃。”

我把巧克力嚼吧嚼吧吞下去，欣欣也随着我动作吞咽着口水。

赵老师看着这和谐的一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一句：“欣欣，你刚才没有偷吃吧？”

“没有。”欣欣说。

我笑着对赵老师道：“这么不相信宝贝啊。”

“我就舔了一口。”欣欣稚嫩的童声补了这么一句。

“啊……”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巧克力的香甜顿时变了味儿。我去，难道我就这么被迫地间接地和这小屁孩接了吻？口水交换啊，啊啊啊……我实在不习惯吃别人舔过的东西啊……

“哈哈哈……”众姑娘看着我瞬息万变纠结无比的表情，辅以旁边小萝莉的天真无邪，瞬间爆笑。

而我，只觉得千万只草泥巴在胃中奔腾……

（50）

天色昏暗了，我们嘻嘻哈哈地往蛋糕上插蜡烛。

“插几支？”我问

“就十八支吧。”婆婆作羞涩状。